林湾坐直起来，嘴唇因为被咬破皮而渗透出血珠，眼睛里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
莫然大力地揪着她的头发，他倒想看看到了哪个程度，她才会向自己求饶。或者是眼睛里才会有一丝波动。
看着那双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他都觉得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怎么，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吗？”林湾弯起嘴角。
“你以为你是谁，能够动摇到我的情绪？”莫然笑起来，更多的却是自嘲，“你对我来说，就是肮脏的可有可无的人。”
既然是可有可无，又何必在这里对着她大动肝火，明明就是在为着孩子的事情发脾气，死都不承认自己被绿的这个事实。
“既然是这样，请你滚。”林湾毫不留情地下着逐客令。
莫然抓住头发的手突然松开了，低着头问了一句，“所以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之前还在为了孩子开心，觉得可以改变自己和林湾之间的感情，但是现在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么这一切就成了笑话。
“不管是谁的，都和你没有半点的关系。”林湾一字一句地说着，然后扭头去看窗外，再也没有再看莫然一眼。
莫然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黝黑的眸子里都是说不清的情绪。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林湾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走到绝望的边界。
他在林湾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吧，或者是可以挥之即来的玩偶。
直到坐上车，他的情绪都没有缓和过来，之前有多期待那个孩子，现在就有多绝望。
从林湾的角度，只要往窗台边看一眼，就可以看到莫然坐在车子里神不守舍地抽烟。直到地上有着一潭烟头，车子也并没有开动的意思。
“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护士走进来就看到狼狈的林湾，眼睛里依旧是淡淡，对什么都不在意。因为林湾流产加上没有人来看的缘故，她抽空就会过来看看。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更加地心疼了。
不只是失去了孩子，还要面对着家暴。她从护士站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今天有个很凶的男人来过312病房，想来这一巴掌就是他打的吧。
心里默默吐槽着，快步走回到护士站拿些消肿消毒的药。
“林小姐，你忍着点啊。”护士细心地涂着药，又暗自打量了一下林湾。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女孩子，皮肤也很白，但是性格一直淡淡的。就算在给她上药，她也不喊痛不闪躲。
真的让人心疼啊。
“那什么，林小姐，你好好休息。”她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她记得在医院附近有一家小餐馆，做的菜很好吃。
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反正也认定了林湾不会回应自己。
窗户并没有关，有风直直地吹了进来，卷着楼底下的栀子花香。林湾回过神来，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睡过去了。她真的觉得好累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护士正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双手撑着床坐直起来。
“那个，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然后从床底下拿出来小桌子，抽了几张面巾纸，仔细地干净灰尘。再把自己买好的东西放了上去，把那碗自己特意买的补汤往林湾面前推了推。
“这个是对身体好的。”她生怕碰到林湾的伤心事，就没敢提流产的事情。
林湾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有碗里的大补汤，愣住了。
“你是不喜欢吃吗？”小姑娘有些急了，“那你能不能将就着吃下，明天我再给你买其他的。”眼睛里都是不知所措，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孩子，可以做到掏心掏肺地对自己一个陌生人好。
林湾摇摇头，拿起勺子就开始喝汤。她不想让这个小姑娘失望。
她看到林湾开始吃饭，心里也觉得开心，就这么撑着手看着她吃。以前爸妈说自己吃相难看，她还一本正经地反驳着。眼下看着林湾，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人家吃的多优雅啊，嘴上都没有沾染到一点的污迹。
不像她，一吃饭，掉的比吃的多。
林湾的胃口不大好，就只是喝了几口汤就停下来了。“我吃饱了，谢谢。”
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小护士激动地站了起来，瞬间有一种自己用温暖拯救了世界的感觉。“不用不用。”连忙摆手。
她以为接下来的剧情，林湾会开口和自己说些家里的事，或者是心里的委屈难过。但是都没有，林湾只是拿纸巾擦着嘴，小心地避开了伤口。然后就坐着发呆放空。
护士把东西都收拾好，闲的没事做，今晚也不是她值班，干脆就坐在那里陪着林湾。她想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个人总是好的。
林湾以为这个姑娘要走了，没想到她只是出去把垃圾倒了，转身就又乖乖地坐了下来，就好像一个等着老师发苹果的小朋友。
“我想休息了。”林湾说了第二句话，她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再应付其他人了，只想要自己冷静地待一会。
“没事，我在这里陪你。”小姑娘倔强地看着她，大有你再拒绝我就哭的冲动。
林湾也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扭头去看外面的月色。稀稀拉拉的星星闪烁了几下就安静了，月光慵懒地散落在窗台的边缘。
“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啊？”护士总觉得她的心里藏了好多的东西。
林湾没有开口，她的心里早就不是用难受两个字就可以说清楚的，有绝望，也有渗入到血液中的恨意。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她妈妈总说把所有烦恼放在心里，沉甸甸的会让人更加地难受，所以总要想办法让自己轻松起来。
而回应她的只有意料之中的安静。
林湾不喜欢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没有这个习惯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何况这个姑娘天性简单，她都能猜得到，自己把事情说出来之后，小姑娘一定会劝她要想开，笑着面对生活，用自己的心去包容一切。
但是这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说什么原谅，她想要的是让莫然还有整个莫家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