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林湾在客厅中等待莫然,过了很久,莫然神色如常地从莫父的房间内走出。
“愣着干嘛?”莫然见欧阳玉今天被林湾当众“打脸”,心情大好。
“啊?”林湾下意识看向莫然欠起的手臂,环了上去,迟疑的问道:“我,不用和伯父告别?”
“刚才已经说过了。”莫然没有理会林湾的话,大步向门口走去。
“在想什么?我父亲并没说什么。”车上,莫然看出林湾的担忧,启唇说道。
“我不是担心那些。”林湾若有所思的回答,转眼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街道。车子飞快,一道道霓虹在眼前划出梦幻般的剪影。
“不担心这个,又担心什么?”莫然偏头,看了眼林湾安静的侧颜,将车速放慢。
“毕竟,欧阳玉是你的母亲。如果她以我的事挑拨,恐怕日后莫伯父会对你心存芥蒂。”林湾这样想着,如实的说道。
下一刻,车子猛然停下。林湾的身体跟着剧烈地一晃,吓了一跳:“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她说着向前看去,又不明所以的看向黑脸的莫然。
“在莫家戏演得不过瘾,关心我?还是有别的目的?”莫然倾身,钳扣住她的下颚。眼神锋利的问道。
听到林湾在替自己着想,他的心先是一暖,接着,暴躁的排斥。
“你在说什么,什么别的目的?”莫然手上用力,林湾白皙的脸颊瞬间出现红色的印痕。
“你变了,变得善于伪装自己。”莫然想到林湾在晚宴上的事故圆滑,扳过她的脸颊说道。
“是吗?那你呢?”林湾看着莫然冰冷的表情,努力的牵起唇角。看着他寒潭般的眼眸。
没错,她的确变了。
变得对未来不再无知的幻想,不再相信没有爱情便不能存活。
他永远不会体会,一个怀胎十月的女人在异国他乡饱受的艰辛。
更不会体会,一次次希望落空、度日如年的滋味。
在国外的几年中,因为过于思念,林湾试着给莫然写信,却石沉大海。
“下车,马上给我滚下去!”莫然看着林湾的笑,想到她的背叛,心中狠狠的疼。打开车门震怒的说道。
声音大得,如同嘶吼。
“好。”林湾脱离了他的钳制,扭头。
莫然倏而伸手,却抓了个空。
车门关闭的一瞬,林湾如些重负的转身。
“这里距离别墅二十公里,一小时内见不到你的人,明天我会将辞职信送到维娜人事。”
莫然怎么可能真的放林湾离开,打开车窗,冷冷的说道。
“你说什么?二十公里……走回去!!”身无分文的林湾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脚下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再抬头时,凯宴已经缓缓启动,绝尘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林湾明显感到脚下的疼痛。即便隔着丝袜,脚裸处还是被鞋的边缘磨破。
穿着高跟鞋长跑,不时投来异样目光的路人,一定以为她疯了。
如果一小时内不回到别墅,那么莫然就会逼着自己离职。
虽然莫然给了林湾附卡,但是她却从没想过要接受他的钱。林湾默默咬紧牙关,从路基上站了起来。
七月。天气闷热而善变,一声闷重的雷声过后,飘起了细密的小雨。
很快,稠密的雨丝将单薄的衣裙淋透。路过一处奶昔店,林湾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透过玻璃看着一排排粉色的座椅,好像看到高中时的自己与莫然。他第一次约她出来紧张的神色,第一次鼓起勇气表白的语无伦次。
即便是语无伦次,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林湾从记忆中清醒,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那就是顺利怀孕,挽救宝儿。
“林小姐?是你吗?”身后,传来一声温润清悦的问询。林湾转身,看到落下的车窗里萧放关切的眼神。
“萧医生?”林湾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差一点欢呼。
“不好意思,每次遇到您都这么狼狈。”坐在萧放的车上,林湾窘迫地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雨水说道。
萧放是宝儿的主治医生,虽然并不熟络,但为人谦逊温和,对林湾给予了很多照顾。
“没什么,这么晚了,林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萧放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势,脱口问道。
“嗯……就是散步,随便走走。”林湾说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心虚地看向一边。
萧放会意的不再追问,看着后视镜中悄悄吐舌的林湾,浅笑。
“宝儿在医院的这些天,多亏了您的帮忙。”
林湾想到这些天,没有机会到医院看望宝儿,而萧放总会将宝儿的视频传到她的手机,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医者父母心,何况小林默又是我的患者。”萧放说着,启动了车子。
别墅内。
莫然仁立在窗边,看着雨势越下越大,抬手看着腕表上的指针。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问。
匆忙拿了钥匙下楼,竟与林湾同时搬动把手。
“一小时已经过了?!应该不会吧?”林湾打开门,疑惑地看着莫然,收起雨伞问道。
“这么快回来,送你的人是谁?”莫然答非所问的说着,将手中的钥匙背在身后。
墨黑眸子映入她的视野,眸光如炬。
“运气好,路上遇到了一个朋友。”林湾不想说出林默,敷衍的回答。
“男的?”莫然看着她手里的那把黑色雨伞,不等林湾说话,冷着脸转身而去。
白色的烟身散开飘渺的烟雾,莫然望着弥散在眼前的雾气,闭上了眼。
他在烦躁什么?是她的不肯低头,还是仅仅为了一把雨伞而吃醋?
这些日子里他似乎过于投入角色,真的把她当作他的情人。
看着床上空出的那个位置,想起她每次小猫样偷偷钻入房间的模样。
莫然不敢再想,如果有一天林湾再次离开,和四年前一样不告而别,他该怎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