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应嘉言登上了返回国内的航班。左秋状态已经彻底稳定了，她的父母也已经飞到了当地，专心陪护在旁。
因为陈曼迪团队刻意地提前放料，大批媒体得到消息候场跟拍，原本也要回国的左少易知悉后，改签了航班。高清的照片里可以很清晰地发现她耳际后劲的大范围玻璃溅射伤，结成了红褐色的痂，在旁侧白皙娇嫩肌肤衬托下格外刺目。
江子枫和她同机回国，一路又护着她，自然也被拍到了不少正脸清晰照。
但是因为江时照那边早做了交代，不管是媒体还是网上自媒体都无人做文章，倒也没有什么影响。再加上应嘉言黑超口罩全副武装遮面摆足了噱头，成了独一无二的吸睛体。
不管是照片还是真人现场，大多数注意力都被引走。
于是在几人还没离开机场的时候，毁容的消息被媒体言之凿凿地登载在了头版头条，全网推送。
是炒作，也是话题曝光。途中相关的娱乐节目还专门连线了应嘉言的经纪公司蓝晨美和以及经纪人陈曼迪寻求确认，双方都给了特别官方的模糊答复，全然不像过往配合。倒是大工集团为手机产品成立的新公司做出了正式声明，特别感谢了两位新任代言人的敬业。
至此，连带着大工集团的关键字在社交网站各项搜索中名列前茅，主推的手机品牌也得到了异常的曝光率。这当然是应嘉言方面和大工集团那边宣传人员制定相关策略，变相的营销宣传，也算互相成就。
江子枫全程跟在应嘉言身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看着应嘉言被粉丝路人围观追捧。上车后如释重负摘了掩饰的道具，长出了口气。
他递了拧开瓶盖的水给她，她没接反道：“我不渴，你喝吧。”
他自从上机到降落出机场这十来个小时基本就没有开口说过话，此时也是一副锯嘴葫芦的样子。不说话只扯了她的手过来，将水瓶硬塞了过去。
陈曼迪坐在了前座，根本没有在意，陆绮坐在了两人后方，但是全程专注游戏也不说什么，另外两个公司派来接机的宣传助手并没有上这辆保姆车，推了应嘉言的行李另外坐了后车。
此情此景下，应嘉言也没过多在意，转头戳了戳江子枫的脸，“孩子气。”
他有些不满地拂开了她的骚扰，带着几许憋屈。
事实上这一周时间自己虽然都陪在应嘉言身边，但是心里却也明白，两人之间是真正不可能的了。
她要的那些东西，他江子枫根本给不了。
曾经心心念念的那个笑容灿烂心思明净的小姐姐，早就在时光长河中磨砺地面目全非了。她不会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手边的一切，她有她的野心和追求。
他心疼，却无法改变，更无法去干预。
说到底今日的应嘉言，也有他某种程度的干预影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无常却也现实。
眼下的他和少时一般，除了旁观以外再度丧失了所有的能力。甚至和左少易的那些关系结交也是源自于自己的出身，换句话说，江子枫在离开江家这个姓氏之外依旧是一事无成的。
意识到这点，对于他的自尊心必然是个不小的打击。一路寡言少语，也就成了必然。
车子没有先送回她住的地方，而是去了经纪公司。陈曼迪和老板及宣传总监特别和她开了个两小时左右的长会议，陆绮陪了小江少爷坐在了会议室等待。
中途应嘉言自会议中途溜了出来，要让陆绮安排车送江子枫回去。
“我等你。”他拒绝了，认真望向她，“最后一次了，嘉言。”
她神色一滞，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着目瞪口呆的陆绮亲在了他的额际，而后转身回到了会议。
江子枫苦笑，这是她唯一一次的回吻。可是，依旧只是把他当成了昔日的少年。
当晚九点，应嘉言才离开了经纪公司。停车场的入口，有几个收了消息的忠实粉丝等候，她签了名，但是没有合影。和几个姑娘挥手道别后，她低头上了保姆车。
车子一路送到了她所住的小区单元楼下，江子枫率先下车，她下来的时候脚下趔趄有些不稳。江子枫往前走了一步，接住了她的身体。
高洁的路灯光晕洒在两人周遭，仿若梦境。
应嘉言抬了眸，自江子枫的肩头看过去。
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缓缓走出来一道瘦长的身影。
从长腿到腰，再到肩，少年略略有些深刻的五官显露在光影里，整个人清晰的站在了她的视线里。似乎感知到应嘉言身体僵硬的反应，原本背对着这边的江子枫也跟着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彼此也都认出了身份。
陈肃虽然之前和应嘉言通过电话得知她并没有什么危险，也并不存在所谓毁容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但是新闻八卦传的这样沸沸扬扬，他终归是不放心。
于是出现在了这里。
对于陈肃的出现，应嘉言自己也是错愕的。在国外的那通电话因为江子枫的意外到来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几天也满脑子都是江子枫和故去的记忆，此时全然摸不着头脑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陆绮这个时候也刚好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看到灯光下自带PS柔光的小帅哥，禁不住掩嘴惊呼发出了花痴小粉丝的调调，“DIO。”
虽然小助理这声突然地狼嚎有些瘆人，但也算歪打正着地解封了原本诡异的平静。随后，应嘉言那边也反应了过来，松开了原本抓着的江子枫衣服的手，轻咳着稍退了两步。
江子枫也顺势放开了扶着她手，站在原地未动。
陈肃提步走了过来，神色平和，看不出有什么起伏的情绪。脚步盈动地仿似在走T台，近到两人跟前，道了句，“你没事吧？”
普通的一句问候，反倒让应嘉言自觉尴尬愧疚起来，下意识拨了拨头发看了看满地的人，她干干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难得有时间遇到，一起上去喝杯茶吧。”
“好的！”小助理全然没有感觉到周遭情况有多么诡异，整副身心都沉浸在巧遇男神这样的幸福感里，小脸绯红的近似打了鸡血一般。
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初出象牙塔，实习期没过就被调去做应嘉言的助理。真正是没有感受黑暗社会的机会，出落的天真而幼稚。
但是也多亏了眼前这天真幼稚的小二货迟钝的感应能力，相当自然地扮演了润滑剂角色，调和了几人间的气氛，让其后的场面不至于整场垮掉。
这种工作如果换给其他人恐怕会刻意，但是放在陆绮身上，自然顺畅的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呼吸一样。她平素也是和应嘉言同住的，对屋子里的摆设自如的就像自己家一样。泡茶端水，全程眼睛都黏在陈肃身上。
近距离的灯光下，坐在沙发里陈肃整个人近似尊白玉雕塑，精致而美好。
她在花痴，但应嘉言却止不住心里直打鼓。
怎么这个小朋友会不打招呼跑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