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四十七分，下了直升机一队十几人脚力迅速地奔跑在树丛中，不过须臾，便凭借着身手到达了封印之地附近。
一伙人躲在一块巨石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待越怀解封的那一刻一拥而上。
除了在其他人眼中过于谨慎的岚山门三人。
林五择，林霖，林冉趴在山洞顶上，屏息听动静。
一直到手机上时间显示十一点五十五分。
“不对劲。”
林五择压着声音说。
声音极小，带着道气包裹却字字清晰。
三人对视一眼，借着月光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诧异。
非常不对劲，据他们所知，越怀目前苏醒的下属有两位，一个是公主越祈安，另一个是他的心腹余纯。
越怀解封绝对是一件大事，这种场合居然没有任何一位在场。
除非......
女孩的心思玲珑剔透，林冉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原因。
“他们是故意的，无论是哪一位，他们心里有足够的底气在越怀解封的那一刻杀掉我们所有人。”
“不动手是因为守旧的帝王仪式感，还有血祭我们为越怀解封庆祝的意思。”
林五择手指动了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次生还的几率就是非常小了。
林冉冷静地部署：“解封的那一刻，我们去拖住越祈安或者余纯，给那些人对付越怀的时间。”
“不够。”林霖敏锐地说，“越祈安如何厉害也只是鬼将，越怀即使处在最弱的时候也是一位鬼王，这些人还是不够。”
他们三个是岚山门里从小被训练攻击性最强的，也包括没有在这里的林媚婷和越牙，但即使是战力方面不如他们的其他人，也比其他宗门大多数精英好一些。
而不善攻击的原因又是因为过于精究阵法或者其他。
他们不信任这些人。
“我去加入那边对付越怀。”林五择不假思索地说。
林冉皱眉想否决，毕竟她才是师姐，理应承担更多的风险，可是对上林五择的眼神她又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她忽然就将林五择的意图看到清清楚楚。
他想把风险低的留给林霖。
林冉更是惊疑地发觉，师弟们的关系似乎跟她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根本不是一个类别。
恐怕老头要是知道了得气的醒过来。
思及徐老，林冉心情瞬间落寞下去，但仍然选择说：“就这样吧。”
毕竟林五择在爆发这方面确实最出色。
念头闪过无数，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三人再看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八分。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山野是异乎寻常的寂静，似乎月亮爬上天边都能让人听闻。
这无疑又让这些人紧张了不少。
那面深深嵌入玄墨玉的石墙在这个时刻蓦然发亮！
狂风陡然掀起，寂静荡然无存，时间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
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越牙醒过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床边的挂钟。
师父，越怀，解封......这些思绪在她清醒过来后就一股脑挤进脑海，让她整个人坐起身。
还没到十二点，还来得及。
“殿下，您醒了？”
一直候在床边不远处的女孩恭敬地走过来：“如果您需要什么，殿下尽管吩咐奴婢们。”
越牙被她叫的殿下怔了一瞬，随即浑身弥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这是个厉鬼，浑身上下却难看出和平常人的不同，一身阴气全放在了隐藏身形上。
二十一世纪的华国，竟然还留存着这样一群封建社会的余孽。
“这里是哪里？”
她忍着不适问。
侍女恭敬地回答：“这里是陛下的行宫。”
“我要离开这里。”越牙说，“带路。”
侍女说：“殿下，陛下吩咐过，天亮之前不得让您离开这里，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为难？
这才哪到哪？
越牙忍下体内愈发暴动的阴气，大踏步朝屋外走。
侍女虽然想阻拦，但烙印在骨子里的尊卑观念让她不敢触碰越牙，最终也拦不住她。
屋外是一片隐藏在丛林下墨绿色的建筑群，远处不仔细看还真的不会发现有这么个地方。
把守的厉鬼解决的很快，越牙飞身朝外面跑出去，却被一股隔膜轰的一下给弹了回来。
她咽下喉头血腥。
“我说呢，怎么就只有这么点阴魂看着，原来是有阵法。”
越牙瞧了眼手机。
十一点五十二分。
血脉的牵引让她清晰地察觉到了北方向和南方向的异动，其中南方向就在这里的不远处，只是她更能确定北方向是越怀解封的地方。
越牙忽然一笑：“这点阵法就想困住我？也不看看我师承哪里？”
十二点整，北方大震，一道身影背对着月光窜出。
她往南方去了。
......
张灵灵没有赶上那两艘直升机。
她到的时候是看着直升机从她头顶飞过的。
“宗主......”
她步子几乎站不稳。
宗主是不是会觉得她很没用？
什么都不告诉她，不告诉她自己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将她推到计划之外。
明明她也是一名修道人，一名从小将生命押在道门上的修道人。
更是龙虎宗的首席弟子。
风声与自我的质疑在这时几乎压垮了她。
“张灵灵。”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殷潜阳不敢相信这会是张灵灵能出现的眼神。
脆弱，茫然，混沌，无神，好似和她身上的白衣一同沦为白色。
心脏的钝痛让他无法不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张灵灵的眼睛在这时聚焦，她恍惚：“我不知道......”
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去执行任务，而我留在这里。”
殷潜阳手上用了点力，目光炯炯：“没有，这不是高宗主的意思。”
他一字一句地说：“高宗主昏过去前，我刚好赶过来，他说——”
“让灵灵......”
那个老人这么说：“让灵灵记好，好钢......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他只是洞悉了一切。
若是张灵灵知道今晚的险情，知道高宗主冒着风险和徐老一起死守玄墨玉，恐怕死也不会离开高宗主片刻。
到时候不省人事的就不止他和徐老两个。
张灵灵怔怔地说：“直升机已经走了，我赶不过去了。”
可殷潜阳摇头，他拉着她走到门外，然后一阵轰鸣声中，他骑来了一辆摩托车。
头盔被他摁着戴上，一直到张灵灵坐上他的后座，她才反应过来。
“殷......”
可摩托车开的飞快。
殷潜阳带着头盔，面罩下的声音消逝在呼啸的风中。
“其中一个行动的地点，我是知道的。”
张灵灵紧紧抱着他的腰，闭上眼让风声记住这个瞬间。
如果她可以回来，就换成她来回应殷潜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