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牙闹够了张灵灵，拉着她说正事。
“殷潜阳和苏白这两起案子挺相近的，高宗主怎么说？”
张灵灵望着窗外的天空，说：“宗主说他们已经在查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我师父也是这么说的。”越牙吊儿郎当地往矮矮的窗台上一坐，身侧是站的规规矩矩的张灵灵，两个人风格大不相同。
实际上她们两个心里大概都明白了，不是没有消息，是这些消息高宗主徐老他们不好说出口，或者是不想让她们这些小辈牵扯进去，有意护着她们。
但当真护的了吗？
她们两个一个是龙虎宗首席弟子，一个是被镇压鬼王的外孙女，注定不可能独身于外。
“上次我跟小七师姐聊天，她说漏了嘴，我小九师兄要独自去查那个公馆。”越牙拍她的肩，“你记得吧，之前我妹妹出事的那个公馆。”
现在被重重阵法压着，本来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宗门的门主全票通过把阵法解开，并且派林霖进去调查。
张灵灵也是一愣，首先有些质疑：“你没听错吧？”
“没有！”越牙晃晃脚，很是笃定，“小七师姐自小便喜欢打听消息，不会错。”
这就让人难懂了。
那公馆里头镇住的应该都是一些难搞的恶鬼，突然打开阵法，高宗主他们就不怕恶鬼为害人间？
张灵灵觉得有些不赞同，出于之前那项研究的乌龙，她没有先生愤怒情绪，而是斟酌着说：“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吧。”
“我有个猜想，但是没有证实。”
越牙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所以我要去跟着看看。”
“跟着看看？”
张灵灵微微吃惊，随后劝她：“别鲁莽行事。”
不报备就跟着确实鲁莽，但越牙觉得如果报备了徐老，徐老是绝对不会让她跟着的。
这绝对不会的原因或许跟她脱不了关系。
“我就去看看，顺便保护一下我小师兄。”越牙笑吟吟地说，“我怕小师兄一个人应付不了。”
这话可没说谎。
她没见过几次林霖跟别人打架，倒是经常见林五择因为泡妞被人追着打。
除邪时也没见过林霖出手，这个师兄总是一个人下山解决事情，偶尔带上林五择。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坐在一角，让人非常有保护欲。
说是师兄，越牙心里常觉得要保护他。
张灵灵知道拦不了她，转身拿出自己的剑。
越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张灵灵说：“若是龙虎宗弟子私自插手其他事务，我一般会用这把剑亲手教育。”
越牙：“……”
有被教育到，谢谢。
“这是你要的护身符。”越牙吹吹自己的食指，“我这手指头又多了个针眼。”
说起来其他女生的手指几乎没怎么受伤，她的手指倒是每过几天都要戳一次。
谁让她的血独特呢？
张灵灵看了眼她那已经看不出针眼的手指，丝毫不哄她：“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请越牙吃饭可不是什么小事，动辄上千块呢。
越牙当即美滋滋地答应了。
“牙牙，你的裙子晾顶楼了，下午别忘了收。”
陈莹赶应酬，出门前特地喊她一声。
越牙忙答应：“知道了。”
“你……”
越牙看张灵灵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有了想逗她的心思，挑了下她下巴：“怎么吞吞吐吐的？跟我说话还害羞啊？”
张灵灵一把拍掉她的手，无奈地横她一眼：“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这可叫越牙稀奇了，什么事张灵灵用得着问她？
“难道是你和殷潜阳的事情？”越牙好奇地问。
张灵灵：“……”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张灵灵冷冰冰地说。
越牙理直气壮地说：“未婚夫妻。”
张灵灵：“……”
“哈哈哈哈哈得了，不逗你了。”越牙笑够了，才收起玩笑话，“说吧，什么事？”
张灵灵这时面上才流露出一些纠结，踟躇着问越牙：“你刚来青都时，是怎么跟叔叔阿姨他们相处的？”
越牙瞬间明白了张灵灵的烦恼在哪里。
张灵灵和她的经历简直如出一辙，突然被亲生的父亲或母亲领回家，面对一个崭新的家庭。
最初的接触是非常难熬的。
“我刚回家的时候，不是很想要亲近这个家。”
越牙的肩膀微微下落：“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以为我爸和我妈一样去世了，突然知道不是这样，而是他对不起我妈——”
“我刚回来时是有些恨他的。”
越牙看着有些惊讶的张灵灵，叹口气：“那时候我不说，内心还是怨他当初强迫了我妈，让我妈那样的体质舍弃生命生下了我。”
“我怨他不负责任。”
张灵灵想说什么，又没说话。
越牙豁然一笑：“可是有一天，我就不那么想了。”
那天的事情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在我爸的书房里看书时，不小心找到了他的日记，正好翻到了关于我妈的那些。”
白厉当时被人灌了酒，下了药，强迫她母亲不是出于本意。
他那时还是一个小少爷，第一反应十分慌张，和她母亲之间没有任何情意。
所以他想补偿她母亲一笔钱。
再好好道歉。
没想到她母亲就这么消失了。
越牙知道，她母亲体质特殊，身为鬼王和人类生下的孩子，除了一双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呢东西，那点鬼王血脉微不可查，从没觉醒。
但是如果她要生下孩子，孩子的鬼王血脉有极大可能会爆发，到时候会吸收她的生机。
这孩子打不掉。
所以在她母亲怀孕的那一刻，母亲的生命就只剩一年了。
另一本日记中写的有白厉得知她存在时的想法。
白厉非常愧疚，四处打听越牙和她母亲的消息，得知她母亲十八年前就已经去世后更是愧疚不已。
他写的是：“……倘若我早一些知道，我一定会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或许她母女二人就会少受些苦楚。我不是个好父亲，也对不起那位无辜的姑娘，十八年的养育我没有参与，我应该去补偿这个孩子……”
那时越牙就知道了，白厉是想负责任的。
即使当时他已经和陈莹相见倾心，他也愿意去负责任。
“师父也跟我说，母亲在世时常常叮嘱他，让他在长大后告诉我，不要恨我的父亲，他不是个坏人。”
越牙笑：“我就放下了，我现在有一个父亲，却有两个母亲，还有弟弟妹妹。”
如果母亲在天上看到，应该也是为她感到高兴的。
张灵灵头一次主动握了握她的手，沉默了半晌。
“我知道了。”
是她一直不放下那点强加给陆乐的执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