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椋敲江晚意家门时，注意到她家门上的猫眼被胶带粘住，她留了个心眼。
等门开了，瘦瘦小小的女孩没有抬头，小声问他们：“有事吗？”
程椋温声道：“我是论坛上的京京，和你聊过，今天来看看你。”
女孩终于抬头，她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程椋的脸：“那你们进来吧。”
“谢谢。”
周钟承和程椋拘谨地走进这个房子，女孩的布置很简单也很干净，鞋架上只有几双日常鞋子，能看出来是一个人住。
关门的时候，程椋特意看了眼门内侧猫眼那里，发现同样用胶带粘上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等待对面的江晚意开口。
但江晚意只是一直垂着脑袋，看起来并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想法。
程椋只好先开口：“我们这次来是想要向你打听管理员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们你对他了解多少吗？”
“不用亲自上门的。”
江晚意还是低着头：“你们可以在论坛上和我聊天。”
确实，他们上门拜访的行为十分突兀。
“我们想着，当面聊的话更容易沟通。”
程椋微笑着解释，并指了指周钟承：“他是一名记者，也是一名杂志编辑，这次拜访也可以说是一次采访。”
一旁的周钟承暗暗钦佩程椋的话术。
只是江晚意听了却不置可否，而是偏头看自己的小鱼缸，里面有两尾金鱼。
半晌她开口，还是盯着小金鱼：“管理者什么都知道，他无处不在，今天你们来找我，他也知道。”
这话说的两个人有点不舒服。
江晚意垂下眼帘，一点也不像一个正青春的大学生，反而像个孱弱的孩子：“要么死亡，要么同化。”
要么死亡，要么同化？
这句话很无厘头，程椋和周钟承没有听懂。
江晚意的话慢慢变多了：“你们是选择了同化吗？”
她终于再次抬眼直视他们。
“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
程椋很诚实地说：“什么是同化？”
他们清晰地看到江晚意一愣，然后露出像是难以相信的表情说：“你们没有选择同化？”
周钟承和程椋面面相觑，最后摇摇头。
江晚意语气平静了些，直勾勾地盯着程椋：“你没有被同化，是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程椋身上。
她突然想起来和江晚意的聊天中，江晚意并没有告诉她具体住址。
气氛一瞬间僵硬，甚至有些诡异。
……
傍晚，周钟承和程椋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咖啡厅里，等待着越牙他们赶过来汇合。
直到周钟承差点睡着，才听到程椋喊越牙他们：“你们来了。”
越牙和苏白面色都非常不好，两个人点点头，坐了下来。
见他们这副模样，程椋大概猜到了结果应该也不太好，开口说：“你们先说还是我们先说。”
苏白没说话，越牙像是没想好怎么说，就示意程椋他们先说。
程椋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周钟承，说：“你来讲，有需要我再补充。”
立刻清醒的周钟承清清嗓子，慢慢给他们讲：“我们犯了个错误，没有事先从她那里聊过她的地址，就先去拜访，但这个错误……”
这个错误同样为他们套出一些信息，比如说什么同化。
虽然江晚意并没有向他们解释同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大概明白了，所有听过那首歌的人，到最后都会面对这种选择。
他们也会。
周钟承无奈地说：“她的话很模棱两可，无法准确猜出什么，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在苏白面前他说的隐晦，没有直接点明那个梦。
他的话两个人听了都是点点头，脸色还是很差。
程椋实在有些好奇他们看到了什么，就问：“你们呢？”
“我们。”
越牙叹口气，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们去查到的那个管理员家门前，敲门说自己是居委会摆脱来调查水电用度的志愿者。”
这个理由可比程椋他们好多了。
“后来我们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开门。”越牙说，“我们就去问隔壁住的居民，他们告诉我们。”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仍旧能想起当时的震惊：“邻居说，这家的主人三个月前就自杀去世了。”
“三个月前？”
程椋和周钟承吓了一跳，程椋问：“和那个手机号绑定的人是同一个吗？”
“是。”
越牙说道：“我们拿照片给邻居看了，邻居一眼就认出那个管理员就是三个月前自杀的人。”
事情到这里就陷入了僵局，因为这个，越牙和苏白不死心地跑去这个小区的居委会打听，居委会的大妈一听是打听那个管理员的，就连忙摆手，说晦气。
两个人都敏锐得察觉到这其中有猫腻，越牙让苏白去一边，利用自己作为女孩子娇娇软软地撒娇，磨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居委会大妈说，从一开始那个住户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登记的工作大概是个程序员，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据邻居曾抱怨他半夜打错代码咆哮），不怎么讨人喜欢。
后来这个人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对兔子的有关字眼开始格外敏感，邻居家吃麻辣兔头，他在楼梯间听到了直接破口大骂说邻居恶心。
楼下的大爷养的有小兔子，他半夜跑过去给人家放了，被当场抓个正着，到现在还没找到大爷的兔子是死是活。
再后来这个人就自杀了，发现的人是查水表的工作人员，据说他家的门打开后是一阵恶臭，整个人是躺在床上用被子闷死的。
“用被子闷死？”周钟承惊奇地说，“这种死法还真是奇怪。”
确实很奇怪，一般来说，自杀的人是不会选择闷死，水池淹死这种死法的。
因为在人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机体会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这种根本死不了。
更像是，被人杀死的。
当然，除了这些，他们三人还格外注意到，这里面提到过的兔子。
这个兔子和兔头人之间，不去联想也很难。
苏白脸色尤其难看，青都发生过这种明显有疑点的案件，他们刑警队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简直在打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