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理会南剐,这让他感觉自尊受挫,南剐一个人对她置之不理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小翠,都敢对她不理不问?这让他放弃了解释,看着南剐,冷冷的说:
“剐儿,本王今晚只要你的一句话,是否你真的想离开本王?”
看着南剐苍白的脸色,即使在黑夜中,似乎也发光似的,霍水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翠本想离开的,可是南剐却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动弹不得,只要僵持在原地,有些尴尬的矗立着,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怎地?之前虽然也听见霍水说过很多遍这种话,可这一次,却似乎关系着他们最终的结局?
没人看见南剐藏在袖子里的手,正在紧紧握拳,仿佛是在下很大的决心一般,因为她的脸上,笑容依旧从容不迫,只是脖颈上的淤青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王爷身边王妃的位置,我不配在做,还请王爷不要继续挽留,让我离开,多谢王爷的成全。”
“王妃?”小翠在旁边有些惊讶,沧溟国历代的王妃中,有几个能跟南剐这样胆大妄为?可以三番两次的跟王爷提起和离的事情?就算只是在任性撒娇,发脾气,也该有个限度才对。
可是南剐却没有看小翠一眼,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霍水的眼睛,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嘛?还好,时间不算太晚,小腹还看不出有怀孕的迹象,这是她很长时间以来的心愿,可是为什么?现在心里却有些怪怪的呢?
咬紧嘴唇,她故作坚强到没有任何人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抬头迎上霍水试探性的眼眸,她斩钉截铁的模样,镇痛了霍水的心。
终于,他释怀了,看着她,淡淡地说:“也罢,留得住你的人,却终究留不住你的心,本王看开了,你想走,那便走吧,只是恐怕还要再忍耐上一段时间,皇祖母尸骨未寒,本王不想做出某些让皇祖母在天有灵,无法安息的决定,待到十日之后,本王会自行在父皇面前找个借口,于你和离,还你自由。”
没人知道霍水说完这些话之后,心中究竟有多么的痛?只是他在表情被人看穿之前,就立即转过头去,不被任何人看见。
随后他拂袖离开,再也没有跟南剐说上一句话。
泪水,无声无息的从她的眼眶中滑落,看着霍水离开的背影,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若是能够选择,她多想两人的结局,会不要变成这样悲伤?既然是打打闹闹的相遇,那便也高高兴兴的收场,这该有多好?
小翠递上手帕,擦拭着南剐眼角的泪水,看你的出她现在的伤心,绝对不会是伪装出来的,小翠便更加的疑惑了,她问:“王妃心中分明还有王爷的位置,却为何偏要腹中的骨肉跟亲生父亲分离?”
“皇族的生活,不是我所能适应的,也不希望我的孩子继续被卷入种种阴谋当中。”南剐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似乎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可以从这个孩子的身上,得到一丝安慰般,她喃喃:“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好,我也会好好的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让他有一个五彩斑斓的人生,我既然已经身为人母,那便是上天都在给我一个重生的机会,我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我还要为了他好好打算,考虑。”
心痛吗?是的,怎么会不痛?爱上了,那便是要注定一生一世都要爱着的,可她却半路退出,放纵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相依相偎,她怎能一丝心痛的感觉都没有?
可她绝对不会后悔今天所作出的选择,因为她,虽然失去了丈夫,可是却意外获得了孩子,这个孩子,会被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呵护长大。
小翠看着南剐眼神中的倔强,以及霍水临走的时候,那绝望的背影,有丝恐惧,不知道是不是互相爱着的两个人,最后的结局都会变成相互折磨?
“你心仪四王爷许多年了对吗?”看着小翠也在为了两人的事情担忧,南剐微笑着开口:“临走前,我会托付三王爷,将你送到四王爷的府上,就算不能成为侍妾,可我了解小翠你,绝对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这也算是我报答你对我忠心耿耿的谢礼了。”
“可是王妃?”小翠闻言,虽然心中很是激动,却也像是忽然失去了什么似的,赶紧跪到地上,“小翠的心意被王妃看穿,都怪小翠没能很好的隐藏,可是王妃,小翠现在想通了,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要拥有,十日后,王妃你便要离开王府,到时候身边怎能没人照料?小翠恳求王妃,将小翠留在身边,伺候王妃跟小世子一辈子可好?”
小翠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南剐,在这个世界上,就连亲姐姐都将她视为草芥,可只有南剐不同,她作为主子,却可以时时刻刻,真心真意的去对待她,让小翠第一次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可现在家人即将离开了,她又怎能不跟随?
但南剐却摇摇头,伸手,将小翠整理了一下衣领,继续说:“我的人生,自己驾驭就好,小翠你也是,纵然出身卑微,可那份爱情却不代表也同样的卑微,去吧,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总不能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这样会苦了你的,娘亲临走前,告诫过我,不要再被任何人牵绊住向往幸福的脚步,小翠你也是,去找四王爷吧,告诉他你对他的用情至深,四王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想必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可是……”
小翠还想继续挽留,可南剐却脸色苍白的挥挥手,疲惫的说:“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此事就这样定下了,你无须再说其他。”
那一夜,注定是三个人的不眠之夜。
南剐虽然撵走了小翠,可也只是心中有些混乱,想要独自一个人冷静冷静,可一丝睡眠的意思都没有,翻来覆去,脑海中都是霍水临走时候那绝望的背影,她想,她大概是真的伤害到了他吧?这个男人,纵然接受了另外的联姻不假,可对她的感情,或许也是真挚的。
霍水自从从南剐的房间走出来后,围绕着整个王府兜兜转转了一圈,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分明王府是他的,他才是名副其实的主人,可没有了南剐之后的生活,他将‘贫困潦倒’到自己无法想象,若是这个王府中,没有了给予他快乐幸福滋味的女人,那么生活,还将要如何的继续下去?他势必会变成行尸走肉,面无表情的继续生活着吧?
而小翠呢?明知霍水跟南剐是故意闹别扭,可是她作为贴身丫鬟,却因为自己不能解开两个主子之间的矛盾,而觉得自己实在没用,小世子眼看着还有八个月就要出生了,难道今后,真的要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吗?小翠想想就觉得心痛。
这个故事,若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是个悲剧,那么便不应该开始,恨只恨,生活的残忍,是等两个人都爱过了,付出过真情之后,再带着嘲讽笑意的告诉两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幸福,谎言充斥在两个人的周围,他们,注定是要被拆散的一对儿……
余下的几天,南剐生活的都很平静,霍水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许久都没有在府中过夜,更加没有再看南剐一眼,王府的下人都在偷偷议论,南剐即将要被休掉了,所以霍水宁愿去郡主府,宠幸未过门的侧妃绿儿,也不愿意再碰南剐一下。
听到这种议论后,小翠偶尔会很生气的训斥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下人们一番,却多半都是被南剐阻止了,看着小翠那种气呼呼的小脸,南剐反倒显得面色平静,“随他们去吧,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即便你训斥了他们这一次,却也不能保证他们下次就真的长记性,还连累你也一起跟着生气,何必呢?”
这几日,被小翠威逼利诱,喝下不少安胎,滋补身体的汤药,让南剐的脸色红润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像前几日那样虚弱不堪了,只是,心里却还是感觉空落落的。
小翠又端着一段参鸡汤,走进屋子里来,脸色明显还有些难看,面对正在微笑的南剐,小翠不解地问:“王妃你分明就看见这些个不要命的下人们,在背后是如何诋毁你的?王府就不生气吗?他们看着王妃你善良,好欺负,就开始变本加厉了,哼!小翠就是看不上这种乱嚼舌根的人!就该禀告王爷,将她们的舌根拔掉,看以后还拿什么来胡言乱语?”
提到霍水,小翠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下意识的堵上嘴巴,抱歉的看着南剐,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提起霍水呢?这个男人,毕竟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啊!
南剐却依旧保持淡淡的微笑,一边舀着美味的参鸡汤品尝着,一边静静的说:“罢了,王爷跟绿儿郡主即将大婚了,两人住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当初是我哭着喊着要走的,他现在冷漠的待我,也是情理之中,小翠你不需要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若是你在我面前都如此的小心翼翼,那么我在王府里面生活的日子,岂不是就要更加的艰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