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甚厚，而李妙音则做娇羞模样躲在上官凌楚怀里，实则伸手掐着上官凌楚腰间的软肉，只是因为中了迷药没什么痛楚。
那时候上官凌楚在那姨娘等众人的不甘中打横抱起了李妙音凑在李妙音耳边道：“娘子，回家吧！”
这个时候，上官凌楚将手与李妙音十指相扣，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懂的微笑。
在回去的马车上，上官凌楚极不正经，借着颠簸与李妙音贴近，忽又装作不经意问我：“娘子，你果真那般爱他？”
李妙音一阵失神，没有想明白这个“他”究竟是指之前一直盛传李妙音爱慕的五皇子，还在指现在李妙音效忠的三皇子萧成。
李妙音无法回答，甚至忘记用凶悍掩饰，愣在那里。
那个时候，便是上官凌楚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与李妙音十指相扣，说着毫不相关的话：“往后，你便用这个手势称呼我为夫君。”
那个时候的李妙音口不能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喉头上与心上都压了千斤重的巨石。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凌楚纵使风流，也无法将一顶绿帽子戴得熨帖。这般神情款款的模样，也不过是做戏罢了。”李妙音缓慢的陈述这那个时候的情绪与想法。
事情虽然过去了好些年，可是李妙音却一直心含愧疚，若是自己当时能早一些放下心中报仇的执念，也就不会错过那么多美好时光。
没错，李妙音凶悍之名在外，甚至不惜自己的名节传出与五皇子有染，就只是因为答应了三皇子，待三皇子夺得皇位，便为她除了李家。
李妙音的娘亲虽然在后来贵为定国公的姨娘，可是出身并不好，只是洛阳城中的一名歌姬，在湖上卖唱为生。诞下李妙音后才进了李家大门，不甚光彩，而李妙音自幼时起便跟着她受尽歧视侮辱。
娘亲柔弱，任人欺辱，李妙音只能养成凶悍的性子，保护自己，有时也像其他人那样瞧不起她，对她恶言相向——不过是一个卖笑的歌姬，借着男人讨富贵。
当然，那个时候的李妙音还尚能言语，且一副好嗓子，李妙音的娘亲闲来无事便会教李妙音唱曲子。曲子教过很多，却只有一首是李妙音的娘亲喜欢的，那就是上官凌楚哼唱的那一首。这首曲子本来是没有名字的，李妙音后来给它取名叫“待君”。
这是李妙音与她娘亲唯一的美好回忆。
再之后的记忆，便是她去世的那天，只因李家老爷在天寒时遣人送她几件冬衣，当家夫人就派人送来一壶酒，说是以酒御寒，让她们饮下
李妙音察觉到异样，不肯喝，她却说，她替她的妙音饮了，还请夫人多照拂小儿。说罢，将那壶酒一饮而尽。
李妙音从未见过那样勇敢的她，一生任人欺辱的女子，为了保护她的女儿，成了这世上最勇敢的人。
“娘亲呕出的血，鲜红而温热。她说，妙音，对不起，娘没有给你一个家，让你开心，让你骄傲的家。我扑在她身上痛哭起来，感觉怀中的身躯渐渐冰冷，只想割下一身血肉为她止血。”说到这里，李妙音浑身轻轻颤抖了起来，孟苡婳除了伸手为李妙音斟酒，却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一会，李妙音才继续道：“娘亲一死，第二日便传出定国公家里妾室饮酒过多触发旧疾身亡的消息，做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只一口薄棺裹了娘苍凉一生，不入李家祖坟，就连葬礼也因与某位小公子的生辰冲突，草草了事。那时候我便想着，总有一天我便要向李家讨个说法。”
“然而却被李家的夫人毒哑了嗓子，口不能言。”上官凌楚有些心疼的说。
也就是在那天，李妙音唱了娘亲喜欢的曲子回去之后，被李家的大夫人一碗汤药灌下去，毒哑了嗓子。
后来，被三皇子找到让李妙音帮他做事的时候，李妙音想都没想便点了头。李妙音牺牲了名节与终身的幸福，只为了将李家连根拔起。
而为了让李妙音忠心，梁成还喂了李妙音一颗毒药。
本来让五皇子失去优势之时，便是得到解药之日，没想到李妙音拿到手的只有半颗药丸，而想要余下的半颗药丸，便是从上官凌楚那里查到五皇子养的那批死士的位置。
没错，从一开始上官凌楚便是五皇子的人，这是李妙音知道的。而嫁给上官凌楚也是三皇子算计好的，料定五皇子一定会疑惑从未见过面的李妙音为何不惜名节的追求自己，然后三皇子再放出一些虚虚假假的消息，那时候五皇子必定会派自己的心腹娶了李妙音，只是没想到这个任你竟然是上官凌楚，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亲自上门求娶一个庶女。
所以从一开始，两个人就是在互相演戏，只是不知道谁用了真心罢了。
之后的李妙音便时常借口捉上官凌楚的奸而扫荡着上官凌楚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可是见上官凌楚不是在东街赌钱，便是在西街斗鸡，而最常去的便是颇负盛名的画舫妓院喝花酒。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毒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当李妙音再次看到上官凌楚半敞着衣衫与画舫的花魁喝酒时，一时怒从心起，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自己毒发还是嫉妒，伸手揪着上官凌楚的耳朵将他从半醉中揪醒。
只是那个时候的上官凌楚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握着李妙音的手：“娘子，你每次都来寻我，我就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李妙音却只是揪着他的耳朵，拳脚相向。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夫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只有他们知道，成王败寇。
眼看着毒发的日子将近，三皇子却没收到李妙音的密报。其实，那批死士的藏身之处就被李妙音捏在手里，却怎么也不忍心发出去。
那批死士与寻常百姓无异，他们会喝妻子送来的热粥，会扶着小儿女蹒跚学步，会乐呵呵的与邻居交谈……
“多么美好，我怎能为了自己的仇恨破坏这一切。”李妙音的眼睛含着泪水。可是即便是今日，她也依旧不后悔，即便是自己并没有报仇。
看着这样的李妙音，孟苡婳忍不住握紧了袖子底下的拳头。虽说自己很这点夜冥并不是人，也没有什么父母妻儿，可是却是一界之主，若是自己报了仇，那鬼界怎么办？虽说夜冥的确有不对，可是夜冥却是一位很好的鬼君。鬼界现在的繁华都是夜冥的功劳，没了夜冥下一任鬼君会这个样子吗？
孟苡婳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夜冥，夜冥只是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不知是在听上官凌楚与李妙音讲故事还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后来呢？”孟苡婳问道。
李妙音笑了笑，“后来，我给了三皇子一个假的地点，想着将其骗出洛阳城或许还能骗那半颗解药。可是……可是谁又能想到，三皇子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暗桩，我一个人骗了他，却不能改变所有人的密报。”说到这李妙音摇了摇头，果然是自己太嫩了。
回忆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李妙音将假的密报绑在了信鸽的的腿上，三皇子却从其他探子那里得来的情报那里知道了死士的位置。他派兵去围剿那群人，而上官凌楚只当情报是李妙音给的，为了帮李妙音获得那半颗解药，他甚至没有告诉五皇子，只是将大部分的死士抽离了出来。
三皇子信心满满的将余下的死士杀了个干净，趁着势头，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剑指生父。
李妙音被压着来到三皇子跟前，三皇子捏着她的小巴，笑道：“既然你喜欢朕的五弟，竟然还甘愿为他而死，那朕便让你看着，朕如何折磨他。”
即便是改朝换代，她李妙音在别人眼中还是喜欢五皇子的。
李妙音试图摆脱被牵制的生疼的下巴，晃动了几下，却发现无能为力。
后来，三皇子派人带上来的，是一个脸被伤的血肉模糊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五皇子的衣衫，却被刀剑划的破破烂烂。
那五皇子看到李妙音的时候，明显一愣。
李妙音便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挂着阴狠的笑意，打了个响指，他的手下便将五皇子一棍打趴在地，那五皇子似乎还试图站起来，可是再次被打趴在地上。
直到一棍子打折了五皇子的腿，这所谓的“五皇子”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是这呻/吟断断续续，似乎是被故意转成了调子，配上歌词：你家灭了灯几盏，满城黑魆，我在暮色待君……
李妙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母亲教给自己的那首小曲儿是这般悲壮和凄凉，眼前的这个男子那里是五皇子，分明就是上官凌楚。
李妙音的嗓子发出了阵阵低吼，低哑难听，乍一听竟像是野兽的呜咽，可是上官凌楚却笑了，因为他知道，李妙音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