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田姑子将那时候芽儿的每一句话重新回忆了一遍,这才发现似乎芽儿也不曾说过绝对不能恢复的话。
惊喜,瞬间占据了她的心。
“言令卓,二十年前你负了我,让我不得不委身于车前那个无耻之徒;回来,有迫于老家伙的压力禁锢谷中不得出;今日,我便助我的儿子来拿回这本该属于我田姑子的一切!……叶吟,你就等着看自己有什么下场吧?娘家除名、儿子被废下落不明、女儿早就死于非命,哈,你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言说的可悲女人呢!”
思及此,田姑子脸上渐渐被得意占据。
“夕阳无限好啊,药仙谷将会是我田姑子的囊中之物了!”她起身,拍去身上的草屑,无意间便看到了那枯萎的一大片草地,弯腰仔细观察,惊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念儿,到底是谁为你造就这么一身无上的修为?不过也好,只要你够强大,便不辜负我当年生下你、一番精心谋算的初衷!”
“言令卓,做不成药仙谷的当家夫人,那么,我就做一回这里真正的主人也不错!”她扬起脸望着漫天被夕阳染红的晚霞,哈哈大笑着叫道,“车前,小小的临渊台又怎能与这药仙谷相比?不过,我会将你给我的耻辱统统加倍奉还!好在,你的种还算不错,养出了这么一个既有好皮囊又有不错修为的儿子,我田姑子将来一定让所有人仰视膜拜,哈哈哈……”
晚风吹过,遮蔽了刚才的晚霞漫天。
乌云翻滚,似乎是要变天了!
“一念断琴,青衣可曾听说过?”
车长风斜倚在榻上,一手肘了下巴细细思忖,而后将目光落在一边的青衣身上,开口问道。
青衣闻言有些惊诧的看向公子,进而点头:“属下倒是听闻过,听说有个叫断念的就与此有关……”
“哦?”
车长风闻言坐直了身子盯着青衣:“你可知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当初我受伤跌出秘境,可是她为我治疗、替我续筋缝脉的?她,又是如何来在谷中而无人知晓呢?”
“这,”青衣思绪凶涌的翻滚之后,才低声道,“既然共同自问起,属下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并说与公子了罢!”
于是,青衣将自己偷听到的、知道的,无一不漏全部告诉了自家公子,进而说道:“其中详细的,属下也无从得知;若然公子想要知道更加详细的,不放传红蔷来问一问,也许,一切会更加明了!”
车长风摆摆手,凄然一笑:“原来,那个毫不起眼的丫头便是断念?竟然就这样死于她的手中?怪不得她只字不提!”
“属下还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那便是,红蔷为什么总是唤她‘小姐’?”青衣望着车长风,补充了一句。
“小姐?好,找人去查一查这位断念小姐,我要知道全部!”车长风咬牙,“以及,她与副谷主之间的关系,还有她来在药仙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是与媚儿小姐有关?”青衣猜测。
车长风点头,一个大胆而残忍的念头从心底升起,他淡淡一笑。
“舒影,能帮我换一副容颜么?”
天完全黑了下来,灯下的车成风一人孤影,望着跳动的灯芯轻轻问了一声。
舒影从他身体里分离出来,冉冉立在灯下,看着眼前人轻轻摇头:“这样会损耗你的真元,我,实在不愿!”
“我需要以另一幅容颜出现去做一些事情,”车长风望着舒影,“与其这样窝囊活着,倒不如真正的拼一场,哪怕落得个惨淡的下场也值了!”
“你可以我的面容出现,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了。”车长风高兴地起身,伸出双臂将舒影轻轻拥在怀里,“你我生命一体,这辈子永不分离的除了你便不再有她!”
舒影闭了眼,脸上浮现幸福的笑意。
车长风长长舒了一口气:“欢儿不知生死如何?我此生都将与她再无交集;我想拿下药仙谷,成为这丰月大陆至高无上医毒界的霸主,让欺负她、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将来死生相见,我也算是对的住她了……”
舒影张开双目,眼中噙泪,嘴角微微翕动:“半个时辰,记住了!”
而后,她化作漫天黑色的浓雾将车长风包裹,很快,浓雾散去,面前之人便是舒影那张倾城倾国的容颜。
“谢谢你舒影,我很快就回来!”
话未说完,他化作一道轻烟消失在屋中。
琼花轩。
月夜朦胧中透着恬静,屋中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娇笑,以及男子爽朗的宠溺声,一副其乐融融的幸福气氛。
黑影立在窗户口,那双美丽的眸中透着杀气;手掌翻飞间,一道黑色的气息渗透了窗户口,直直往里蔓延而去。
“哼,二小姐好雅兴啊?好一对奸夫银妇!”
陌生的声音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叹息,落在里面二人耳中不觉一愣,下一刻,绿巫已然化作一道绿色流光而去;言琼交代了一声,让一边奶娘守着孩子,自己也冲了出去。
月光下,黑衣人长身而立,双目盯着落在他面前的绿巫和言琼,冷笑道:“我以为贺媚儿是个清纯忠贞之人,却不想竟是这般嬴荡无颜之女,真是有伤风化、有悖伦常,恬不知耻!”
“你是谁?为何晓得我是贺媚儿?”言琼心里一惊,声音萧瑟中已然存了杀意,“我与你之间可不曾有什么怨与恨吧?”
“怨与恨?哼哼哼,你与我之间有杀妻断子之仇,又怎能说无怨无恨了?”黑衣人目光缓缓移动,落在绿巫身上,冷笑道,“原以为你只是一个侍卫、低贱的下人,却不想竟是她私藏的奸夫?你巫妖一族做什么不好,偏偏做这种低三下四、见不得人的勾当?里面那孽种,该是你们两个的贱胚子吧?”
“你到底是谁?我绿巫剑下不斩无名之鬼!”绿巫怒了,一把抽出宝剑指着他叫道,“我与媚儿真心相爱,怎会是你这见不得天日之人能明白的?”
“二小姐,不,贺媚儿,你将每个人算计其中,标榜爱与成全,到头来竟只是为了成全你自己?呵呵,杀我爱人、断我子嗣,你,去死吧!”
双手缓缓抬起,周围花草瞬间枯萎凋谢,那股让人窒息的力量迎面而来,与言琼顺势而出的寒冰之力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双方各自倒退一步,绿巫手中宝剑乘机飞了出去,直奔对面之人的要害,乃是一剑必杀之势!
黑色浓雾瞬间暴起,将绿巫连人带剑一起裹挟其中,只听得他一声惨叫,便给抛在一边口吐鲜血;宝剑随即断成数节落在他身边地上,发出沧浪浪的脆响!
“绿巫!”
言琼急了,瞬时将自身寒冰之力提升十重:“敢伤我绿巫,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慢着!”
黑衣人的声音尖锐,在这夜幕中显得很是诡异;就在言琼一愣之际,一个影子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将一个什么东西交在黑衣人手中后消失不见。
“二小姐,这是什么你可认得?”
他拎着一个粉色的襁褓,举得高高的,言琼清楚的听到了孩子微弱的哭声:“贼子,你敢动我孩儿,我灭了你!”
她显然是心疼了!
也正中了黑衣人下怀!
“可以!”
黑衣人放声狂笑着,手中依旧举着那襁褓:“贺媚儿,我让你也尝尝失去最爱的滋味儿!选吧,在你那个奸夫与这个孽种之间,你选一个亲手杀了他,我便留下另外一个,如何?”
“不!”
绿巫挣扎着站起了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求你,放过那孩子好吗?”他慌了,哀求的声音中充满了害怕失去的恐惧,“哪怕要我绿巫的命,我也愿意……”
“绿巫,闭嘴!”
倒是言琼并不像绿巫那般失了理智,虽然她也很在意对方手里的襁褓,但并未就此服软。
因为她笃定,在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可以打得过自己;更不会有人能要挟自己,即便是自己生下来的,也不能成为要挟她的筹码!
不可以!
“选吧?”
黑衣人戏谑的望着这截然不同的俩人。
“我,我死,求你放过孩子,他是无辜的!”绿巫手忙脚乱的求告对方,“或者,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放过他!”
“真的?那,你先自废修为吧!”
黑衣人说的轻描淡写。
“好,我答应!”
绿巫弯腰捡起地上断剑,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命脉之中,连着三四下,满身绿光喷涌而出,就像被戳破的口袋再也装不住东西似的,飞散而去!
“绿巫,你个蠢货!”
言琼见状简直疯了,她飞身上前将软哒哒即将倒地的绿巫扶住,怒声骂道:“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放过孩子?绿巫,你好天真!”
“可他是我们的孩子,为了你们娘儿俩,我愿意搭上自己的性命!”绿巫眼中的绿光正在消散,他变得有些虚弱,扭头望向黑衣人,“求你了,放过孩子吧?”
黑衣人再次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哈哈哈,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