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丈夫出去了,叶吟这才开口:“父亲让令哥出去,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与儿媳说?”
言隐抬头望着叶吟,这个儿媳当初也是他挑的。
那时候,面对叶家两个长相清秀美丽的女儿,叶家家主说只要他开口,不管是哪个都可以嫁入药仙谷。
他一眼就相中了叶吟。
当时他记得,叶家家主还说了这样一句:“吟儿乃是庶女,与凤儿是地下天上之别!”
“地下天上之别?可老夫怎么觉得,该是天上地下之别呢?还是老夫眼光不错……”
“父亲,您在说什么?”叶吟被言隐瞅着,紧张之余十分不自在,又听着父亲嘴里细细嘀咕,她好奇问道。
“啊,没什么!”言隐尴尬一笑看向儿媳,“为父单独留下你,你该猜到是为了什么吧?”
“莫不是琼儿?”叶吟很是通透。
言隐点头:“今日青藤苑中少年,你觉得如何?”
叶吟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那可是欢儿看上的人,莫不是父亲您……”
“临渊台公子、禹州赫赫有名的世家子弟,与我药仙谷小姐婚配,也算是门当户对吧?”言隐嘴角含笑,“只是,那少年心性轻浮、眼底藏事儿,老夫总觉得他那双眼……似乎像极了某个人!”
言隐若有所思。
叶吟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纤弱美少年,也觉得他的眼角似乎带着几分似曾相识。
“既然是欢儿抢来的人,那么,就不要刻意做什么了。”言隐笑着看向叶吟,“你是谷中主母,这些事情,为父想着你应该能妥善处理的吧?”
“父亲放心,儿媳绝对不会负了父亲的心意。”叶吟弯腰微微屈膝,“欢儿虽说对我这个姨母有几分抵触,但对琼儿和飞儿自小就很亲,他们之间的相处,不会有问题的。”
“还是那句话,再委屈你几年,等到时机成熟了,老夫会还你一个清白公道。”言隐语重心长,“你是老夫挑选的儿媳,从来与叶家门楣无关,对老夫来说,犹如儿女无二!”
“谢谢父亲!”
叶吟眼底含泪。
有公公这句话,叶吟觉得,即便整个谷中之人都对她存了误会,她也可以无视不理。
“卓儿只是一个好丈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谷主,这一点你也清楚。”言隐盯着叶吟,“所以,老夫有意让欢儿将来承继药仙谷,你,意下如何?”
叶吟闻言赶紧回答:“谷中大事,当有父亲做主!”
“琼儿的婚事,为父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办的漂亮!”言隐笑着,“该有的荣宠、药仙谷的排场,一样都不能少了。”
“媳妇明白。”
言隐点头,望向初辰阁外,若有所思。
初辰阁后,药圃中。
言欢面对锦鲤池跪着,飘满了彩莲的锦鲤池上随风拂过一阵清香,她闭了眼细细嗅着:“嗯,爷爷这座锦鲤池上的莲,可真真儿是全谷最金贵的东西呢!”
一边的药禾望着满池摇曳的彩莲笑了:“小姐也是,这锦鲤池中不只是彩莲金贵,随便一条锦鲤都是谷外一般人差不多一辈子的财富呢!”
“小姐,您可是跪在这儿呢!”药霜看着她闭了眼很享受的样子不得不提醒,“这是惩罚,您怎么还很惬意似的?”
“受罚嘛,也得有个仪式感不是么?”言欢闻言伸手摸摸自己的膝盖,再看看膝盖下那一颗颗均匀光泽的鹅卵石,笑着看向药霜,“姐姐总是最懂欢儿的一个!”
“怎么能乱叫呢?”药霜急忙蹲下身子,低声在她耳边叮嘱,“如若让老太爷知道你膝上有这个,奴婢我便死定了!”
“放心,每次罚跪不都是有你帮我么?爷爷可是从来都不曾发现过呢!”言欢扬起脸笑眯眯的,“要不然,我这双膝盖早就已经废了,对不对?”
药霜笑了。
不是老谷主不曾发现,而是他即便发现了,也不舍得说破罢了。
“小姐,《毒典》!”
药禾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蹲下身子将手中一扎厚的书举到她面前提醒。
“药禾大叔,你能不总是跟个老学究一般盯着我吗?每次爷爷罚我跪,你总是盯着我不放!”言欢无语的扬起脸盯着药禾,“这本书,几乎都是你举着我背完的好不好?”
“所以,大小姐当该感激药禾才是啊!”药禾也不生气,“老太爷的话对药禾来说就是一切,执行他老人家的命令,才是药禾存在的基本价值!”
面对药禾,言欢只能翻了白眼儿。
药禾的固执,言欢比谁都清楚,但凡他盯着的事情,就休想能糊弄过去半分。
“是啊,小姐您就赶紧背吧?早点背完了就少跪一会儿,要不然,您这膝盖即便可以承受,肚子,只怕早就空空如也了吧?”
药霜刚才听到了言欢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笑着提醒。
还真是,言欢这才想起自己一大早出去前往奇台镇遇到车长风之后,便忘记了吃东西这件事;此刻,听了药霜的提醒,肚子便空的更厉害了。
于是,她将一张苦哈哈的脸凑近了药霜,一边摸着肚子,满脸的央求。
药霜无奈摇头,起身乖乖去了,还不忘叮嘱她一定好好背书,否则,哪怕做好了也不能给她吃。
这边药霜离开了,药禾收起笑脸像个闷葫芦一般只是举着手中书册,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言欢无奈,闭了眼跟着一字一句的学着。
“拜见主子!”
药霜刚刚拐过药圃来在另外一条小径上,就碰到了独自前来的言隐,她赶紧上前行礼。
“欢儿呢?鞭伤好些了吗?是不是又耍赖不愿意背书啊?”言隐问这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半分责怪,倒是存了满满的关心。
“小姐身上的伤已经上了药不碍事。只是,”药霜有些不解,“她那鞭伤,似乎被下了什么药?可以导致伤口腐烂加重、留下疤痕的东西……少主应当不会对小姐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奴婢觉得那院中应当是另有其人?”
“都处理过了?”言隐并未理会药霜后面的问题,“你这是干什么去?莫不是那丫头又饿了?”
“主上您真是料事如神!”药霜不禁笑了,“小姐确实很饿,让奴婢为她做点儿吃的。”
言隐笑了:“去吧,多做点儿她最喜欢的干煸肉、醋汁莲藕、蒜蓉龙须菜,嗯,还有油炸黄金小饼!”
望着言隐背着双手远去的背影,药霜眼底蓄满了笑意,回身往厨房而去。
锦鲤池边。
药禾正举着《毒典》一字一句的念给言欢听,就看到远处大步而来的言隐,他准备放下书行礼,却被言隐远远的制止了,示意他继续。
看着言欢摇头晃脑、闭了眼一字一句的跟着背,言隐悄无声息凑近蹲在她身边,盯着那憨憨的样子抑制了一脸笑。
“葛上亭长!”
言隐忽然开口,说出了一个很久之前最初学习毒典时背过的药名。
“葛上亭长,葛花开时取之。身黑头赤,腹中有卵,白如米粒。自身有毒,可克制蛊毒……爷爷?”言欢忽然张开了双目,便看到爷爷那张放大的脸就在眼前,吓得她惊叫一声,“您什么时候来的?”
“该来的时候就来咯!”言隐站起身来在锦鲤池前望着满池的彩莲,以及莲叶下穿梭漂游的美丽鱼儿,他开口了,“你很喜欢那小子?”
“嗯……嗯!”
言欢望着爷爷的背影一愣,随机反应过来后不禁红了脸颊,重重点头。
“临渊台车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言隐眼眸颜色一深,“那小子眉目轻浮、样貌是比较打眼一些,但他配不上我的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