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询问但也是命令,更何况施楠本就欠着付尧一条命,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论何事,岂有推脱之理:“臣领命!”
“本王在此多谢了!”付尧也不再多言,具体情况他还不知晓,自然是兵马越多越好,直接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在经过公孙棠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深深望了一眼这人,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终是什么没说,直接离开了。
公孙棠一头雾水,本能的起身追了出去,可是付尧走的太快,她根本追不上,只能看着那身影从自己视线中消失。
而此时的公孙棠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见,她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她不知道此时的付尧是什么心情,刚被她拒绝然后又遭受国家被灭,此时的付尧该有多无助。
她永远也不知道付尧临走的时候想要对她说的是什么,公孙棠自问这一世并未负过任何人,所作所为都无愧于心,可是她这辈子终究是负了付尧,而且再无机会偿还。
多年后公孙棠曾想过,若是付尧没有遇到自己,或许也不会落的那样的结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虽然事事非她所愿也不是她所算计的,可却终是因为她,付尧才会出的兵,不管怎样,她终是逃不脱罪责。
已经改名为西凉的陇西郡城内,风轩坐在上首听到仇七禀告的消息,眸光闪了闪,看不出是何情绪,似笑非笑:“原来朕的皇妹是去了东陵了,看来是朕这个大皇兄对她不够好,留不住她!”
“属下也是早上才得到消息,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在东陵,是属下失职!”仇七语带懊恼,当初在颖川郡找了整整多半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他还以为这人呢早就化成灰了,没想到竟好端端的在东陵呆着。
“这也不怪你,朕这位皇妹自小聪慧,就连朕都不得不佩服,若是皇妹为男子,这大燕的天下或许还不会是这个样子!”这是风轩真实所想,他一开始并未将风朝阳放在心上,可是这些年相处,他越发觉得风朝阳着实不简单,将大燕亡国后桩桩件件回想起来,一深想就连他都不禁心头发寒。
可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猜测,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他将风朝阳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这人也十分乖顺,看不出丝毫野心,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渐渐放下猜测,才敢将人放出去。
一来是当时无人可派,二来也是想试探试探,却不成想这当真是放虎归山,如今风朝阳与风辰两人搅合在一起,虽然他不怕,但也着实难缠。
这头他还没腾出手来,东陵就出手了,这一招先下手为强的确打得他措不及防,将原本的打算都给打散了,也将他的路给挡的严严实实,至少现在他是不能直接对东陵动手的。
想到风朝阳露这一手操作,想必是看出自己的想法了,想到这儿,风轩不由笑道:“朕这位皇妹很是敏觉,陇西王相比她还是差得远了,对了,付尧现在到哪儿了?”
“付尧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不出意外这几日便能到陇西郡了!”仇七回道。
“地牢那位好生伺候着,留条命就行了,若是折磨死了,不就没什么好玩的”风轩语气淡淡,神色分外平静,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仇七心下打了个颤。
“属下知错,还请皇上责罚!”仇七连忙跪下来道。
风轩瞥了他一眼,语气幽幽:朕知晓仇严死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也要好好活着,更何况仇严这样去了未必不是解脱,你说呢!”
这下仇七算是明白,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这位主子,想必仇严的心思主子也就知晓了,一瞬间仇七便想明白了:“属下知错,日后定不会擅作主张,还望主子责罚!”
“朕手下可用之人虽多,但可信之人并没有几个,朕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就让君臣失和,以前的事情就此翻过,朕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可懂?”风轩垂眸望着眼前的人说道。
仇七点了点头:“微臣明白,谢过皇上不怪罪之恩。”
“待会儿传封信会西都,让卫子衡赶到西凉来,朕有事与他商议!”风轩想了想嘱咐道。
“诺,微臣这就去写信!”仇七道。
风轩点了点头,见他离去后,这才从椅子上起来,走至棋盘前,看着上面的一盘黑白子交错的棋局,沉思半晌。
大约一刻钟,唇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伸出指尖将棋盘轻轻一番,棋局瞬间被打散,看到这一幕,风轩这才幽幽叹息出声:“重新再来而已,朕还是玩的起的。”
与此同时距离陇西郡城外三里处的树林中,夜色渐深,一对人马就在林中歇息,因为担心被发现,索性连火堆都未曾点。
付尧靠在一棵大树旁,假装休憩,可是他的心里却连一刻空闲都歇息不了。这一路赶回来,陇西也就是如今西凉的消息,他也陆续全然知晓了。
可正因为知晓了,所以对于前路也就越发没了信心,他手上统共四十万将士,有一大部分留在玉门关,因为走的太匆忙,加上北秦的一万人马,统共不到五万人。
而西都和陇西所有的人马加起来也有数百万,光是陇西郡内的人起码也有数十万,他绝不是对手。
可是他还是要回来,因为小七和阿信还在这里,而且他是陇西的王,就算是失败也要堂堂正正被打败,而不是被这阴谋诡计给打到。
他知道此时陇西郡内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自己,自己可以选择不去,等待时机卷土重来。可是若就这样离开,他怎么对得起与他一起浴血奋战的众将士和那些尊他为王的百姓们?
所以即使前路生死未卜,亦或者十死无生,他也不能后退。
但是他不能带着这些人一起去送死,想到这儿,付尧睁开了眼,即使是天黑,他的视线范围也能亮如白昼,扫视这周围众将士,这些都是与他披星戴月赶来的人,若是进了陇西郡,怕是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想到此,付尧微微起身,走向前去,看着靠在树旁呼呼大睡的人,心下不有好笑,这人还真是心大,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曾几何时他也是以地为铺,走到哪儿睡到哪儿。
可是这样的日子有多久没有过了,再度回去却怎么想不起来是何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时常惊醒,若不是封闭五识,是根本睡不着的。
“谁!”施楠谁的好好的,只觉得肩膀被谁拍了拍,浑身一个激灵,当即睁开了眼,当看清来人不由有些诧异:“陇西王,怎么是你!”
听到这个称呼,付尧笑了笑:“陇西已不存在了,你唤我付尧便好,我有事要与你说,到河边说吧!”
“好!”施楠有些懵,但还是应了声跟了上去。
到了河边,衬着月光他看清了付尧脸上的凝重,随即有些担忧:“可是出了何事。”
“明日便会到陇西郡,这一路的情况你也明白了吧,陇西大势已去,即使我带着全部人马杀回去也不过垂死挣扎,更别说就这五万人马,到了陇西郡只会是送命的。”付尧声音有些空灵,在这河边隐隐有些萧索的感觉。
“那你现在是怎样想的,人都已经到了,该不会退回去吧!”施楠有些困惑。
“我不想让这些士兵随着我一同枉死,陇西郡我一人去便可,你带着这些人回去吧!”付尧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这怎么可能,在你眼中,我施楠就是临阵脱逃的人么,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看着办!”施楠语气有些冲,在他看来,付尧这话是瞧不起自己,质疑自己,心情当然好不了哪里去。
付尧瞥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如常:“你听我说完再说,如今我手上大多数人马都在玉门关,这一点想必西凉王也是明白,既然西凉王布了这么一个大局,怎么会让我好好的活着,若这次我不出现,也不知晓他会出什么招,而且我有必去的理由,我的兄弟亲人都在那里,我怎能不去。”
“那我陪你!”施楠道。
付尧摇了摇头,在施楠生气之前,抢先道:“此战西凉王必是布下了重重机关,我一人去或许还能突围,人多了还是累赘。而且退一步来说,也算是我的退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拜托你,不知你可否愿意。”
施楠毫不迟疑道:“只要你说的,谈什么愿不愿意,即使要了我这条命,我也定当替你办到。”
想出这些天,付尧也看出施楠的性情,而且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想了想直接道:“这是陇西的兵符,可以调动陇西百万兵马,虽然陇西被灭,但我手上的将士都还是认主的,我将陇西的四十万将士都交付与你,若有朝一日,遇见身上带有与这兵符雕着同样坠子的人,望你好生保护于他,若遇不到,就请你好生带领着这些士兵,这些将士陪着我征战沙场多年,我希望他们就算是死也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报仇的棋子,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