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的这番话,让孤凰无比的心疼。
原来她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做一个普通人,以普通人的身份相遇,相知?
而他,却无法在正确的时间,察觉到她的需求,反而还将她当成十恶不赦的仇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已经无法形容现在内心的酸楚,他颤抖的捏住她的手,一度哽咽:“好,朕答应你,朕与你做普通人的生活,答应朕,活下去,若是连你都离朕而去,你还要朕如何是好?”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活下来,这只弓弩射出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胸膛,她流血太多,这苍白的脸颊,预示着她身体想虚弱程度。
而经过这一动荡,原本正在厮杀着的双方将士们,也渐渐的停息下来,看着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凤知微,以及心疼不已的孤凰。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只是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久而久之,便成了这无数的恩恩怨怨,却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合适的办法,解开这些结。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昏倒在了他的怀抱中,像一句冰冷的尸体般。
孤凰抱着她,对身边的将士们吩咐:“停止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
“可是陛下?”将士们很疑惑,如今,他们就连凤国的女帝都杀死了,眼看着就要获得战争的胜利了,怎么能说停止就停止?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可是已经伤心过度,并且将凤知微抱在怀中的孤凰,却更像是一只失去希望的野兽,目光锐利的锁在了将士的身上,冷哼:“别让朕再说第二遍!否则,你将不会活着见到自己的父母,家人!”
终于,他承认凤知微的话,对他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父母双亲生养?若是流血死掉的话,父母双亲的生活,也会跟着沉浸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只是,他不想在凤知微的面前低头承认这一切罢了,他宁愿时刻扮演坏人的角色,以为这样,他跟凤知微的缘分牵扯,就会少一些,殊不知,她却也是死在了他的怀中?
抱起她,他从双方的将士们面前离开,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支精锐的小队?他们打扮的严严实实,这让沉浸在悲伤中的孤凰,根本就没发现?
这些人抢夺了凤知微后,便转眼间不见了踪影,他派人追赶,却找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他只能凭借理智猜测,这些大概是凤国皇宫的人吧?抱着凤知微,目的地也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凤国!
“陛下,战争是否真的要停止?”
仍有不信的亲信将士们,上前询问孤凰的意见,若他之前说的都是一时气话,那么现在继续开战,或许也不影响取得胜利的结局。
不过,孤凰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的眼睛里,带着隐忍的杀人目光,“朕的话还要重复几遍才行?说过了停止战争,你们都是聋子不成?还有,是谁不经过朕的命令放箭?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他一定要亲自惩处那个凶手,为凤知微报仇雪恨!
然而受惊过度的将士,却颤抖的回答说:“那人在放箭后,就已经用匕首自刎身亡了,据属下猜测,大约是镇国大将军的亲信,皇后娘娘之死,镇国大将军一直都耿耿于怀,这次知道凤国女帝也会亲临战场,所以才会派了亲信来此,就是为了找机会,刺杀凤国女帝的吧?”
“那只老狐狸!竟然算计到朕的头上了?”
他一双眼睛里,带着怨恨跟愤怒,尽管不舍身受重伤的凤知微,可他现在,更想严惩害她受伤的凶手!
当他犹如一股阴风般离开的时候,将士们吓的瘫倒在地上,他们已经叱咤风云多年了,却从没有遇见过一场战争,竟然要比孤凰的目光,更加可怕?他就像是地狱的使者,轻而易举就能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即使那双眼睛,也能杀人于无形。
再说凤知微,被这群神秘人带走后,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很熟悉,兜兜转转就来到一个正在等待的马车前,将凤知微递上了马车,随后驱动马车,很快消失在了这场满是腥风血雨味道的战场上……
而在马车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吃了凤知微的药,假死,并且已经苏醒了的凤宣贯。
当初他苏醒后,听说凤知微上了战场,赶紧飞鸽传书,希望凤知微能顾虑到自己的安危,从战场上离开,可是她却并没有,
放心不下的凤宣贯乘坐马车前来迎接,却只是迎来了凤知微冰冷的身体,她尚有一丝气息,只是身体太虚弱,失血太多,再加上弓弩射来的位置,恰好是胸膛,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凤知微从怀中掏出一枚小药丸,塞进了凤知微的嘴里,看着她满身鲜血的样子,他拖下狐裘给她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心疼的喃喃:“为何你偏要不珍惜这条生命?为何你的人生就是罪孽的?曾经,你我的命运都不由自己选择,今后,让朕保护你可好?”
马车飞驰着,希望能在凤知微仍有气息之前,将她带进皇宫,让御医仔细医治。
而孤凰回到营帐后,镇国大将军林震,也早就在此等候了,见到孤凰以后,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罪行,径直跪在地上,“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镇国大将军可是凰族百姓们心里,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何罪之有?”孤凰面如死灰,坐在林震面前,看着他一脸凌然的模样,若不是看在去世林菀栢的面子上,定会将他碎尸万段1
而林震呢?仿佛也识破了孤凰对他的无可奈何,倒也毫不畏惧的坦诚罪行:“凤国女帝,的确是罪臣派人杀死的,那只弓弩,也是罪臣派人射出去的,既然陛下为情所困,无法作出理智的选择,那么就只有让罪臣帮陛下了,这是为人臣子应该尽的职责。”
“职责?你所谓的职责,哪一条是允许你随意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为凰族镇国大将军,你就不怕你的行为,会引来别人的嗤笑吗?”
孤凰看林震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立即博然大怒的起身,被他狠狠拍了一掌的桌子,也已经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
可林震却依旧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坦然自若的回答说:“对罪臣看来,能上战场的女子,都绝非陛下说的手无缚鸡之力,而且,难道陛下忘记了吗?皇后娘娘,罪臣唯一的女儿,就是死在了那个女人的毒药之下,身为父亲,为女儿报仇,有什么不妥?倒是陛下,相濡以沫的妻子惨死,陛下竟然不问罪,反而还在战场上,跟那个女人卿卿我我,可怜罪臣的女儿若是还活在世上,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会有多么的心疼?”
林震故意搬出了林菀栢这个护身符,知道孤凰即使看在曾经对林菀栢亏欠的份上,也一定会心生动摇。
果不其然,在他提到林菀栢后,孤凰的脸色变的要比之前难看了不少,可是他的脑海中,还是凤知微昏迷前的话,她说她没有杀死林菀栢,她的死,另有蹊跷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羞愧击败,而是直面林震,气愤的说道:“皇后的死,是否真的跟凤知微有关连?朕还没有更加确凿的证据,有时候眼前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倘若说害了菀栢的,另有其人,大将军你就连唯一的目击者都杀死,难道就不担心菀栢的在天有灵,不得安宁吗?哼!”
“不可能的!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凤知微活着,凶手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林震不相信孤凰的话,或者说,他有些恐惧,担心自己真的错杀了人?而错过了杀死林菀栢的真正凶手?
孤凰冷哼,看着有些惊恐未定的林震,他不忘叮嘱说:“难道你忘记丫鬟的证词吗?她分明说过,菀栢回到寝宫后,本是要让丫鬟去跟凤知微道歉的,若是两人之间真的有怨言,菀栢又何须这样做?大将军,枉费你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这些判断的证据怎么能够忽视?”
他看似是在教训林震,可实际上,自己也因为这次的理智,受益非多,是啊,他当初若是善加判断的话,或许,也就不会将凤知微当成仇敌,甚至,还在昨晚的小竹屋里,说出那么多残忍的话,让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今日才会上了战场,一心求死吧?
而林震听了孤凰的话后,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了似的,他嘴里不断嘟囔着:“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若不是有人故意下毒手,那么,难道真的是那个药……”
提到‘药’这个字眼,林震下意识的不再继续说下去,他担心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林菀栢的离世,真的是跟他曾经交给她的那瓶逍遥丸,有所关联吗?
可敏感的孤凰还是听见了林震的话,他皱眉,一把将林震从地上提起来,继续质问说:“你说的药指的是什么?对于皇后的死,大将军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跟朕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