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孤凰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将士的提议。
身为一个聪明睿智的王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杀掉凤知微,就是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好途径?
不过,他明知她一心求死,又怎么能这样做?即便心中的恨,没有因为昨晚小竹屋的那次相见,而有丝毫的减少,可是至少,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曾经所有胯下的海口,说会亲眼看着她死掉的那些话,孤凰承认,在看到凤知微一身铠甲,亲自上战场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紧紧握拳,中邪了一般,虽手下的将士们吩咐:
“将朕的命令传达下去,所有的弓弩,利剑,都绝对不能伤到凤知微的半根头发,否则,军法处置!”
“陛下?”将士有些莫名其妙。
看着不远处,目光也正看着孤凰的凤知微,难道之前皇宫的传言都是真的?孤凰跟凤知微,真的曾经是一对恩爱的情人,所以此时在战场上相见,孤凰也就自然而然的对凤知微格外仁慈吗?
不过,作为战场上,一命叱咤风云多年的将士,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赢得这场战争的话,对整个凰族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冒死在孤凰面前觐见,道:“陛下,请陛下放下那无关紧要的儿女私情,纵然凤国女帝的确美若天仙,可毕竟是敌人,若是陛下一位的迁就,躲闪,只会造成我方将士更多的伤亡,所以属下恳求陛下……”
话未说完,将士便已经人头落地。
而孤凰将利剑插回到剑鞘中后,对身后其他诧异的将士们,冷漠的命令说:“朕的话,你们可曾听见了?若是再不按照朕的吩咐做事,一味的挑衅,执意朕的话,这个人的下场,就会是你们每一个人的下场,懂了没有?”
“是,属下们遵命!”
孤凰杀鸡儆猴,取了那个多嘴多舌将士的性命,其他的人,哪里还敢继续执意他的命令?
虽然不杀掉凤知微,实在很遗憾,可是也只能这样做了,谁让凤知微是孤凰在意的女人呢?
于是乎,所有的利剑,都自然而然的躲开了凤知微,在这个战场上,她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似的,敌军都对她视而不见,即便她已经不知不觉操控不住受惊的马儿,渐渐走到了战场的最中心位置。
孤凰见她遇到险境后,急忙驱使着战马上前,跟凤知微第一次骑马有所不同,孤凰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凰族王者继承人有一项要求,那就是从小学习马术。
他毫不费力的靠近,凤知微有些不知所措,当孤凰牵住她的马绳后,凤知微胯下的马儿,这才乖巧了一些,她受惊未定,脸色苍白的看着孤凰,不懂他的用意,他不是说过吗?两人若是在战场上相见的话,就不会顾忌曾经的情分,将她杀死吗?为何两人如此靠近了,孤凰却依旧不动手?
她的疑虑,最后因为孤凰的话,而解开了,他明显很担心她的处境,于是有些责怪的质问道:“朕不是说过女人不该上战场吗?为何不听朕的话,偏要来这样危险的地方?为了让朕收兵,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还在关心我是不是?”孤凰怒吼着的质问,没有让凤知微恐惧,她只是更加在意他那些明显带着担忧的话,眼眶中,泪水在闪烁晃动着。
这一问,倒也是让孤凰愣住了,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情绪竟然会那样激动?不过只是在战场上看见了凤知微而已,就已经担心的不能自己了,他有些心虚,尽可能躲避着凤知微的疑惑,皱眉,尴尬的回应说:
“朕只是看不惯女人出现在战场上罢了,你别误会,朕何必要担心你?你此时是朕的敌人,朕恨不能将你杀掉,手刃仇人,不可能保护你的!”
孤凰在撒谎,凤知微看的出来,之前,在凰族的敌营中,分明有一只弓弩,正对着她心脏的位置,可是,不知道孤凰在手下面前说了些什么?只见,一个人的头颅落地后,弓弩的对准的位置,便不再是她,很明显的孤凰下的命令,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那颗寒冷的心脏,顿时觉得暖暖的,起码,她有这种自杀式的行为,证明了孤凰并没有完全忘记她,或许只是被仇恨影响,所以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感情了吧?
可是,就在两人之间,隐约有暧昧在涌动的时候,凤国一个不知前因后果的将士,却以为孤凰要伤害凤知微?于是急忙拿着剑,直奔孤凰而来:
“保护女帝!”
他的话刚说完,头颅,便像是之前凰族的将士一样,在地上滚动起来。
而凤知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一切,只见,凤国将士的尸体倒地,而孤凰的宝剑上,则是还沾着他的不少鲜血,一滴滴,滴落在了本就被鲜血染红一片的土地上!
尽管来战场以前,她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至少对鲜血不再敏感,也会生死不再畏惧,可是,却被孤凰眼睛都不眨,就杀人的场面,吓的有些失魂,原来,他真的可以目光冷漠的就杀掉一个凤国人?
而她,昨晚还傻乎乎的认为他内心是善良的,不惜下跪恳求,让他收兵,放过那些无辜的凤国人吗?殊不知,除了凰族的百姓,其他的人,在孤凰看来,性命都是一文不值的……
马儿见到鲜血,再次失控,就如同凤知微的情绪般。
有将士勒紧了缰绳,却奈何马儿力气太大,只是那马蹄,就能伤人,关键时刻,孤凰伸出手臂,“快来朕的马匹上,你的马儿已经失控,若是让它拖着你狂奔,你恐怕会很危险!”
“为何就不能将对我的仁慈,稍微分一点点给凤国的士兵,百姓们呢?”她的眼眶中,有泪水在莹莹闪烁,她在哀求,哀求他能同意,“凤国与凰族,虽是不同国度,可他们一样有爹娘生养,有妻儿在等待他们的归去,杀了他们,你怎能忍心让他们整个家庭的希望,也为之葬送?”
“够了,现在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快将手给朕,否则就来不及了!”孤凰有些急红了眼。
马儿已经在撕裂的惨叫,根据熟悉马匹的脾气判断,它已经发疯了,绝非是几个人,就能控制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马匹上的凤知微,离开疯马越远越好。
可是,凤知微却在固执的让他生气,为何偏要在此刻,谈论凤国跟凰族百姓生命的问题呢?难道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环境,坐下来,两人心平气和的谈谈吗?
然而,她下一刻的动作,却让孤凰彻底的诧异了!她竟然趁着孤凰不注意,直接将他腰间的利剑抽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明明声音还在颤抖,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要挟:“我的时间不多了,回到我行吗?究竟凰族能否收兵,还我凤国一个安宁?让这些可怜的士兵们,回到家人的怀抱中?”
“你这是在威胁朕?”孤凰有些生气,他明明是为了救她,才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她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趁机提要求?这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吗?
越是如此,孤凰就越是不通人情,即使看到她眼角有泪水蔓延出来,他却决定不闻不问,而是继续讽刺的回应说:“朕不同意!不允许!不答应!这种回答,你可死心了吗?”
“是吗?你竟然还是如此回应吗?”带着苦涩的笑容,蔓延在凤知微的脸颊上,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利用孤凰的性命相要挟,可是他却依旧不答应,显而易见,他是支持这场战争的吧?
眼角余光看到孤凰的背后,那只本来已经移开的弓弩,在她拔剑面对他的刹那,再次瞄准了她的胸口,她嘴角,苦涩的微笑逐渐变得粲然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林菀栢的死,真的与我无关,你若是真的在意她,那么便早就该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了才对,孤凰,你知道吗?原先我不懂,可现在才发现,爱上你,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爱着你的女人亦是如此,你我,本身就不是在同一位置上,即使我再如何的努力都好,有了莺莺燕燕的新人后,你便忘了旧人哭。”
凤知微难的倾诉衷肠,孤凰甚至还没搞清楚,她情绪大变的原因是什么?一只弓弩,便已经直直的插进了凤知微的胸膛上!
鲜血,顿时顺着她的铠甲蔓延开来,印红了大一片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妖媚的彼岸花。
她随后从马匹上跌落下去,疯马的马蹄,险些就要踩踏到她的胳膊上,却被孤凰一剑砍断,马儿随后也倒在地上抽搐着。
孤凰整个人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了似的,随之也从马上下来,趴在凤知微的身边,看着她已经痛苦而喘息的模样,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伤势?理智,更是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微儿?微儿?”
勉强能够喊出她的名字,却无法得到对方的回应,他心如刀割,“为何要用剑威胁朕?那些将士都是杀人的武器,为了护朕,必定会将你赶尽杀绝,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孤凰?”她断断续续喊出他的名字,一只手,颤抖的在半空中,孤凰见状,急忙握住,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她冰冷的温度,心疼的说不出话。
她痛苦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穿着虚弱的气息,“若是还有来生,我绝对不要身为皇家人,而你,可否也能陪我做个普通人?我们可以耕田织布,过寻常人家的生活,这样,见面的时候,就不会为了彼此热爱的国家,而恨不能要了彼此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