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苦院出来后,叶未澜就直接去找北辰玹了,面上情绪不显,三冬倒是一直在叽叽喳喳和四夏说着话。
不过在叶未澜听来,像是三冬一个人的脱口秀,四夏顶多嗯上一两声,三冬一个人就能说上半天,还不带歇气的。
于是叶未澜便随口问道:“三冬性子这般活跃,怎么会取了冬这个字?”
冬这个字,所代表的之意过于沉闷了些,倒是适合四夏这丧丧脸下的丧丧性子,两人的名字应当反过来才是。
三冬挠了下头,脸上神情有些哀怨:“王妃你这是嫌弃三冬话多吗?”
然后就被四夏抬手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三冬夸张哀嚎一声窜出老远,之后可能是觉得距离安全了,就回过头不怕死冲丧着一张脸的四夏做了一个鬼脸,四夏脸丧得更厉害了。
“因为三冬出生在冬天,而我在夏天,当时选名字的时候,三冬为了压我一头,就选择了三这个数字。”这就是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来源。
叶未澜还以为有着什么特殊意义,不过对于爱闹,性子活跃的三冬而言,三冬这个名字对于他的意义也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吧,名字之于自己有重要意义便可。
看着前面倒退着走路的三冬,四夏那张丧丧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的滴落了下去,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开心,低声同叶未澜说道:“之前三冬也很是寡言少语的,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私底下的话三冬性子并未如他表现出来得这般活跃,这般话痨得让人想把他嘴给缝上,可四夏对三冬只有心疼,所以明面上也都愿意陪着他这般胡闹。
说到这里,叶未澜也就没有在继续问下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或者几道不可磨灭的伤痕,平时不痛不痒,可一旦在外人面前撕开,原本看似痊愈的伤口便会随之扯裂开来,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只是没想到看上去性子这般活泼,好似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三冬也曾经历过让他自身难以忘怀的事。
不过不说是三冬,就连她自己内心也藏匿着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伤痕,哪怕是北辰玹,叶未澜也做不到丝毫不在意的扯裂自己的伤口,剖开来给北辰玹看。
叶未澜还想着北辰玹他们还要一会儿才会从叶家人那边过来,没想到葱倩才把她们带到北辰熠命人搭建起来的帐篷中没多久,北辰玹就带着肩膀垮下去的叶涯一家进来了。
看他们这个样子,想来得到的答案也是她从叶长嬴那里得到的是一样的吧。
于妍绝望到了尽头,那双眼睛里面尽是连半滴眼泪都流淌不下来了。
看着坐在帐篷中的叶未澜,北辰玹快步走上前去,没去问她在叶长嬴那里得知了什么,只是道:“再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叶未澜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心中早已知晓叶思鸢,叶思襄姐妹后背上的咒痕无解,但还是出于叫了几声四姐五姐的份上,看在之前叶思鸢出言说起了些她记忆中没有的事,问道:
“怎么样?”
北辰玹摇头:“无解。”
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宛若重山一样压在叶涯肩头,让他几度失声痛哭,可是身边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两个女儿,此时她们心中也彷徨无措,若是他这个顶梁柱当着她们的面失声痛哭的话,那只会是雪上加霜。
叶涯忍了忍,终是将涌上喉头的酸涩混合着血泪咽了下去,双手微颤着对北辰玹抱拳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厉王妃和厉王妃了。”
其实叶涯心中早该想到的,也怪他这些年为了避免知晓叶家的腌臟事,主动规避了很多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害得两个女儿沦落至此。
虽说从一开始两个女儿就没有怪过他这个做过父亲的半句,但是叶涯的心里就是过不去,就是难受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现在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叶家人明知道背叛叶家的人身上会出现咒痕,为何还要让旁支的人跟着他们,原来是想要咒痕长满他两个女儿全身的时候,直至她们死亡而去,将她们的尸体带回叶家。
至于带回叶家做什么,叶家人没有透露出半点,就连叶涯自己也是茫然的,但想来总归不是好事。
北辰玹深深看了眼老态毕露的叶涯,没说什么,只是说会让人送他们回别院。
叶涯带着妻女再次向北辰玹道谢过后,便带着于妍和叶思鸢,和叶思襄她们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帐篷之际,叶思鸢突然挣脱于妍的手,转过身一双麻木灰暗眼眸定定看着叶未澜,郑重说道:“七姑娘,厉王妃,我有话想要单独与你说。”
叶未澜看了眼北辰玹,随后笑得:“好。”
于是乎,北辰玹等人纷纷从帐篷中走了出去,还很贴心地让站在帐篷边缘的人稍微走远一点,留出一片寂静空间给叶未澜与叶思鸢说话。
叶思鸢生得很好看,是那种十分惹人心怜的好看,娇娇小小的个子配上那张清秀,五官比例恰到好处的脸,总是让人对她产生一种心软怜惜的感觉。
不过并不包括叶未澜在内。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四姐你要对我说什么?”
叶思鸢没有开口,只是直接给叶未澜跪下了。
虽说叶未澜是她的妹妹,但她们从懂事会说话以来,就被教导着不能叫小她们的叶未澜为妹妹,而是要叫七姑娘。
一声七姑娘将她们兄弟姐妹之间的距离全部拉开,再加上叶未澜被养在庭芳居,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所以叶思鸢对她的印象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再加上现在的叶未澜不仅仅是叶家七小姐,也是未来的厉王妃,所以叶思鸢这一跪,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屈辱。
叶未澜眉头拧了下,上手就要将叶思鸢扶起来。
可叶思鸢倔着不肯起,而是悄然红了一双眼眶轻声对叶未澜说道:
“我虽是姐姐,但从未对你尽到姐姐责任,我也知道接下来我所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是还请...七妹妹...”一声七妹妹满是哽咽。
“...看在我和思襄陪伴不了我爹娘多久的份上,帮我这个忙!”
说着,脑袋便重重磕在了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