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鸢在叶涯和于妍以及叶思襄面前,隐忍的泪水大颗大颗砸落而下,嗓音中满是悲伤到了极点的痛苦。
不过她并没有去怨怼任何一个人,哪怕是造成她与叶思襄这样的罪魁祸首叶家,叶思鸢现下也没有力气去憎恨了。
“我与思襄这种情况肯定无法陪伴我爹与娘太久,叶家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们的,所以七妹妹,七姑娘,厉王妃,我恳求你在我与思襄离去之后,能够保护我爹娘一段时间,只一段时间就好。”
叶思鸢在知道身上的咒痕无解之后,心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于妍和叶涯,两个女儿相继死去,他们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们会悲痛消沉上一阵子,甚至她们娘亲于妍还会因此而大受打击,一时承受不住而崩溃,想去找叶家为她们报仇。
叶家是个什么样的泥潭,叶思鸢虽不知晓更多的内情,但近几日来所发生的事已足够让她知道叶家于他们而言是龙潭,是虎穴,是狼窝,一旦闯进去就再无出去的可能了。
且纵使她们姐妹两个死了,她们爹娘还活着。
纵然她们爹娘不去找叶家报仇,叶家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放过她们爹娘。
叶思鸢并不认识旁的世家之人,且就算她认识,也无人敢冒着得罪叶家的风险帮助她爹娘。
现在她唯一能够求的人便是眼前的叶未澜。
叶未澜是她当下拼尽性命也要去紧紧抓住的希望,她不想松开。
哪怕叶未澜拒绝,她也不想就此而放弃。
叶未澜蹲下身去,将一方手帕递到了叶思鸢眼前,嗓音清淡,听在叶思鸢耳中却如同天籁,如同黑暗中照射进来的光明:
“好歹我也叫他们一声三叔,三婶,且先前殿下也曾说过会在叶家,叶家旁支或者是叶家附属世家手中保护三叔三婶的,四姐又何必再来这般让我帮这个忙。”
叶思鸢紧咬住下唇,她知道她这番下跪多此一举,且有威逼叶未澜必须保护她爹娘安危的嫌疑。
她承认她有些卑鄙无耻,可是一想到在不久之后她和思襄就要离去,只留下她们爹娘两个,叶思鸢心里就一阵一阵抽搐的难受,在临死前为自己的爹娘求得一份生得保障,是她这个女儿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对不起,七姑娘,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免有威胁逼迫你的意思,可是我没有其它办法了,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
说着,叶思鸢抬起脑袋,一双被眼泪浸染的绝望悲哀的眼眸中满是叶未澜的倒影,嘴角似是想要勾起来,却失败了,出声也是哽咽到了极点的沙哑:“对不起!”
叶未澜用手帕擦去叶思鸢脸上从眼眶中成串滚落而下的泪痕,声音依旧清冷得很: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能保证在一定范围之内,如果是他们自己跑出去的,出了点什么事就与我无关了。”
叶思鸢吸了下鼻子,重重点头使劲嗯了声,红着一双比兔子好不了多少的眼睛郑重其事对叶未澜说道:“谢谢你,七妹妹!”
叶未澜任由着叶思鸢拿走她给她擦眼泪的手帕,目光在叶思鸢磕出淤青的额头上看了下,之后说道:“哭成这样,等到三叔三婶看到指不定还想着我怎么欺负你呢。”
“不会的,”叶思鸢摇头,随后湿润的眼眸闪烁了下,“七姑娘,我可以问一下你体内有灵脉血咒,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小辈很少有知道叶未澜身体里面有灵脉血咒的,叶思鸢这还是昨天听着她爹叶涯说出来的。
血咒一听就很痛苦,也很恶毒。
这些年来叶未澜不与她们亲近,与父母不亲,也没什么朋友,那这些年来她一个人都是怎么度过的?
叶未澜沉默了下。
因为前面那十几年都是原主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一个人蹒跚着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过来的,虽说现在她成为了叶未澜,可到底不能对原主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哪怕她持有她的记忆也不能。
见叶未澜沉默下来,眉梢眼角挂上了冷意,叶思鸢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真希望七姑娘你与厉王殿下成亲的时候,我与思襄能够见到七姑娘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每个女孩都曾幻想过自己穿上火红嫁衣,嫁与心上人的场面,十里红妆,锣鼓花轿现在只能化作妄想存在叶思鸢的脑海中了。
“会的。”
之前叶未澜询问过叶长嬴,叶思鸢和叶思襄姐妹两个生出咒痕之后,能活多少时间,叶长嬴说不清楚,没有什么具体时间,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死亡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叶思鸢沉默了一瞬,最后笑着嗯了声。
隐卫负责把叶涯一家四口送回别院,叶未澜站在北辰玹身边,看着叶涯一家四口逐渐远去的身影,眉梢微皱:“对了,先前你们去找叶家人有没有问出点什么来?”
“他们倒是很老实说出了咒痕,不过咒痕无解,说来说去也还是那些废话,不过看他们的意思似是要把叶怀推出来顶下叶家所有的罪。”
“每个世家底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腌臟事,御林军与厉王府的侍卫也只能在叶家待个一两天便就要撤出来了,之后叶家这事儿在明面上就算是过去了。”
朝堂上新传回的消息,已有和世家走得近的官员请上奏折,里面虽没有提到他这个厉王殿下,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这个厉王殿下的不是,暗里挑拨着说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厉王殿下没事找事的话,叶家也不至于会掀起这么多的风浪之类的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如此荒诞言论,没想到他那个父皇倒当了真,表面为了维护他装模作样说了几句话,可实际上朝堂上的哪个不是人精,自是听出了帝王言下之意,有人沉默,有人附和,有人反对。
偌大朝堂几乎吵做了一团,可众多臣子也吵不过北辰烈这个北辰帝国最高的掌权者。
于是就这样话语模糊的判定了是他的错,怪他仗着点功勋,刚回来就如此惹是生非。
嗤,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