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在前面缓缓的走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跟在她的身后,随着月光的照耀下,影子越拉越长,不知为何,清鸢总觉得,有一个高大的人,在黑夜中在她身旁,会觉得特别安全。
她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出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只是山路泥泞幽暗,崎岖滚石,凌烬送她的萤火虫一直在她的身旁照亮着路,点点荧火照亮在清鸢的脸上,映衬出她的羽睫翘长。
他们回到了朗如月的简陋屋子中,清鸢看着凌烬高大的身体,径直走向床榻,拿起被子的两个角,优雅的将被子抖了抖,随即将它铺放在床上,整整齐齐,一点褶皱都没有。
黑夜中,他的眸子如同黑曜石般耀眼,随即,他的唇轻启,“铺好了。”
听到这句话,清鸢不知要做什么反应,甚至不懂他的话该如何回答,木讷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凌烬也没有讲话,只是好笑的,看着那个僵硬的身影,打趣道:“你的表情怎么像要去赴死一样。”
讷讷了半天,清鸢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还要洗衣服是吗?”
他不禁失笑,转身,道:“不洗衣服了,你睡吧,我睡桌子上。”
“那,那哪行?”清鸢不禁急道。
他的脚步一停,嘴角一勾,转身随后樣开了蛊惑人心的笑容,“那你说该如何?”
“那桌子今天我看了,很多灰尘,得先把桌子擦擦。”清鸢一边一本正经的望着凌烬,一边随意从自己的瘦装上撕去一小块,细细地擦拭着桌子。
待擦的干干净净了,她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上扬,转身看着身后的他。
良久,清鸢打量了他片刻,发觉他的脸色有些发黑,他闷闷的,掷下了一句:“你对我倒是体贴。”随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桌子。
从来锦衣玉食,金丝床榻的妖族少主第一次睡在桌子上,微微合上眼睛。
而他意识到有人好像在看着自己,悠悠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躺在床榻上的清鸢立刻将眼睛闭上了,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萤火虫们不满清鸢不管它们直接睡觉,于是在她的脸上乱飞,清鸢忍了一会儿,也不忍挥手赶走它们,但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用手比划了一番,指着桌子上躺着的凌烬,低声建议道:“要不……你们去咬他吧,他才是你们的主人。”
在清鸢的几番请求下,萤火虫们更加团结一致,更加卖力的,向她的脸上扑去,于是,她将被子向上一拉,遮住了她的脸。
这下,清静了……
其实,晚上凌烬一点都没有睡着,桌子呈四方状态,甚至很矮,自己的腿都快落了地。他听到清鸢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失了笑,后来,趁清鸢睡着时,他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了。
一推门,便看到了门外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见凌烬出来,宁朗立马恭恭敬敬的跪在凌烬的面前行礼,启禀道:“少主……”
凌烬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冷冷的果断拒绝: “不必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宁朗急忙解释,“额,少主误会了,妖君让我传达给您,他以后可以不再干涉你的自由,但要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凌烬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是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波澜,他倒想知道自由的代价是什么,以自己的父亲强硬的手段,实在想不出来,他竟然让了一步。
如果真的给了他自己自由,这样,他便可以见自己想见的人了,他突然想要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或许,在此刻,他想将她当成朋友,她很单纯,而且是还是第一个真心关怀他的人。
那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望着自家的少主出了神,宁朗不敢问,只好继续回答,“妖君说他要亲自和您商量。”
凌烬站在那里,犹豫片刻,随后在眼眸处闪出一道锐利的锋芒,眯起眼睛,低缓的威胁着跪在他身前的人道:“如果我知道你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宁朗的头低的更低了, 身体抖了一下,肯定道:“属下绝不敢欺骗少主。”
凌烬转身望了眼后面,说,“走吧。”
白天,
清鸢睁开眼睛,望了望窗外,已经天亮了,再看一看桌子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昨晚,也不知他睡的踏实不踏实,不过,她倒是睡的挺死的。
她忍不住问到那几只萤火虫,“你们的主人呢?”
萤火虫们扑了几下,随后飞去了门前。
她以为凌烬去院子中了,于是起身推开了门,院子里依旧杂草丛生,一方破旧的水池,旁边一口深井,寂静的甚至有些让人冒出寒意。
她等了很久,等到了中午,凌烬依旧没有回来,于是她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他日江湖再见——清鸢。
看了看自己不忍直视的字迹,曾经还被白彦嘲笑神界中比谁的字迹丑,她的字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思及于此,为了自己的面子,清鸢立马将自己的纸,揉了揉,团了团,直到地下残存着一片狼藉……这才迈出去了门。
回到了暗影阁中,迎面而来的是身着白色瘦装的六歌,六歌见清鸢来了,脸上立马漏出雨过天晴的神情,脚步大移,上前抓住清鸢的手,大声道:“清鸢,我们还以为你被妖怪抓去了。”
清鸢心里默默点头道:确实是遇到了妖怪……
六歌继续道:“咦,你身旁这些虫子是什么?”
清鸢回答道:“这是萤火虫,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倒没听说过你之前有朋友啊,啊,对了领事在你的房间等你。”
清鸢吃惊了一下。
她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示意它们不要再跟着她了,否则容易被人当成虫子拍死,而萤火虫像听懂了潜台词一样,飞走了。
终于推门进去。
坐在她房间内的落湄此时正悠闲的坐着,见有人来了,只是投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朱色霓裳漆色发,妆容浓重,一支朱色牡丹步摇斜插在青丝间,一把绣着花鸟的团扇握在素手间轻轻的摇着,戴在皓腕的银铃铛随着摆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浑身充满着热烈的气场,落湄虽然不是清鸢见过最美的,却是见过最为娇媚的,举手投足间别有媚态,只是坐在那里便是一副叫人移不开视线的模样。
落湄边摇着扇子,边开口,说,“坐下吧,昨日晚上我们被一股力量突然挡在了山外,所以只好下山。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对了,你在山上有没有遇到那个东西?”
清鸢坐下,低头道:“没有,不过看到了有一个宝亲王的墓,我想我的任务有了些线索,便在山上呆了一晚。”
她突然想到,那虎符落在了凌烬的手中,而那圣旨落在了朗如月的手中,自己是一件都忘记了拿。
落湄若无其事,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东西我和掌事初步了解到是那妖君弄的邪祟之物,那妖君法力高强,手段阴残无比,我们暂时斗不过他,因此我们近日会去向神族求合作。”
清鸢眼睛一亮,神族?这岂不是她可以回去了?
于是,清鸢掩盖住自己的兴奋,低声,带着希望的问道:“领事的意思是我们是要一起去神界吗?”
落湄诧异的瞥了她一眼,是她的话没讲明白吗?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打击的说,“是我们,不是你们,神界是要有资格的才可以的进的,只有我和掌事才可以去。”她又看了一眼清鸢,顿了一会儿,心软道:“不过,看你近日表现不错,我可以偷偷将你领进去。”
清鸢失落的一瞬间,开心的不得了,想不到自己可以回去了,等回到了神界,一切都好办了。
——
夜晚中,清鸢在后山想练一练法力,不过,发现自己的法力依旧使用出不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下,依旧如此,这让她有些气馁。
她躺在草丛中失落的看着星空,看了一会儿,又浑身充满力量的站了起来,她不能服输。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捷径,她的法力用不出来,可以使用内功。
内功练好了,虽然比不得法力的强大,但是也足以自己保护自己。
转身,一挥手,一根寒针笔直的钉在山上,不过,在清鸢的兴奋注视下,寒针摇摇晃晃了几下,便掉落在了山下的草丛中。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内功还是不够强,清鸢一遍一遍的练着,直到胳膊变得酸痛!
忽然间,她听到了一阵风声。
“谁?”
一个六叶飞镖暗器瞬间擦过清鸢的脸颊,清鸢侧身躲避过,六叶飞镖?暗影阁的暗器?随后一个尖锐的女嗓音响起。
“你这个叛徒,老老实实的跟我到掌门面前认罚,否则别怪我的飞镖不留情面!”
映在清鸢视线中的是一白色瘦装的女子,她的眉如细柳,脸棱角分明,有些英气,正挑着眉,右手中夹着两个暗器充满敌意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