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他竟有种冲动想品尝一下她唇边溢出的乌梅汁!
“公子,菜品上齐了。”小二提醒到,慕清明才猛然回神。
他神态不自然收回视线,然耳垂已微红。
“哇!”幼鱼惊喜对着饭菜欢呼,“相公,看起来好好吃!”
只见一方素白光滑的盘中铺了整整齐齐一排鱼生,肉质细腻均匀,透了隐隐的粉红。
慕清明垂眸看去,眉毛一挑,这里居然会有鱼生!
幼鱼已经拈了一片,小心翼翼咬下一口,眉毛顿时皱成一团,“怪怪的味道,不好吃。”
慕清明夹了一块,只见鱼肉晶莹剔透,一点细刺也没有,入口细腻柔滑,口感甘甜。
绕是挑剔如他,也觉得滋味鲜美。
果然纯天然的食材味道最佳,原汁原味,纯正质朴。
只可惜那小丫头不懂得品尝美食,已然是毫无兴趣的模样。
另一盘是普通的果木烤鸭,外皮酥脆,肉质四溢,幼鱼只尝了一口,眸色大亮。
慕清明眸底有淡淡笑意,“吃吧,若不够我再点一盘。”
得了他的允许,小丫头顾不得形象,放怀吃了起来。
她个头娇小,又瘦弱,胃口却奇好,一盘烤鸭吃了一大半才停下,抬起头时,满嘴油光。
慕清明很自然伸了手抹去她唇边的油脂,忽然神色古怪收回动作。
他磨挲着指腹间沾的油脂,不明白素有洁癖的自己为何会突然充当了人体抹布……
幼鱼小脸蛋红通通,满足的眯起了眼睛,“相公,我肚子好饱。”
慕清明视线扫到桌上一堆骨头,小身板能吃下这样油腻的食物,他有些怀疑,幼鱼是否长了两个胃。
幼鱼吃饱了便有些犯困,跟在男人身后心不在焉,甚至还打起了哈欠。
慕清明领了她进了一家杂货铺,买了毛笔宣纸等等物品,幼鱼却浑然不觉,只连声催促他带她回家睡觉。
慕清明面容难得严厉,“一会儿我要送你去女子学堂。你要乖乖的听课,知道了吗?”
幼鱼大惊失色,瞌睡虫都吓跑了,“相公,女子学堂是什么,相公不要我了吗?”
慕清明神情无奈,“是教你读书认字的地方,早上送你去,下午我会来接你回来。”
听到相公并不是要赶走她,幼鱼才稍微放心,但随即又苦着脸,“可是我不想去……我不想离开相公……”
慕清明板了脸,“不行。必须要去,不然我就把你扔了。”
幼鱼一听,眼泪都急出来,“相公,你别生气……我去还不成嘛。我听相公话,相公不要赶我走。”
男人大步在前,小丫头挎着脸闷闷不乐跟在他身后。
一路行到了博文私塾门口,那守门的下人还识得慕清明,态度恭敬,“公子,请在此略为等候。”
幼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相公,你好厉害哦。他居然认识你——你们打过架么?”
慕清明深吸一口气,当做没听见幼鱼的话。
幼鱼见相公不理她,气呼呼垂头撅了嘴。
不多时,急急走来了一名中年男子,满脸笑容,“高馆长正在忙,请公子随我来,我领你们去办入学手续。”
幼鱼飞快偷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相公。
那些人看起来都很害怕相公,莫不是都挨过相公的拳头,嗯,一定是了。
之前相公还常常揍她呢。
幼鱼决定要乖乖听相公的话。
书院的面积很大,女子学堂设在最里面,额外有一道围墙与外院隔开了。
那中年男子说:“公子留步。外男不可进入女子学堂,请公子于申时来接她即可。”
幼鱼一听,相公不会陪自己进去,身子缩了缩,苦兮兮,“相公……”
慕清明垂眸,把买的笔墨纸砚等物品交给幼鱼,“你且放心去,到时辰了我来接你。”
幼鱼这才一步三回头随那男子进去。
进了门,男子大步流星走着,突然见身旁没有人,吃了一惊,回头寻找,只见那小丫头一手把纸张等物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提了裙摆,跑的脸蛋红扑扑,气喘如兰。
他登时停下脚步等她。
幼鱼紧赶慢赶终于跟上,小丫头也不傻,知道对方特意等着自己,仰起脸甜甜一笑,“谢谢哥哥。”
男人一贯严肃的面皮顿时显了些许古怪,他硬声纠正她,“要唤我夫子。”
幼鱼不暇思索,立即甜甜道,“谢谢夫子。”
他看着小丫头天真脸庞,目光纯真清亮,思起自家小女儿也如她的稚气年龄,口气软了几分,随意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幼鱼迷茫眨眨眼,如实回答,“我是慕清明的小娘子。”
男人顿时停住脚步看她,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成亲,这么说她不是递名帖进来的,那是走了谁的门路?
他试探的问,“不知姑娘可认识高馆主?”
幼鱼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飞快。
男人顿时心里有数。
城中并无慕姓大户,这姑娘又不识高馆主,看来是使得银钱进来。
他隐约听说,女子学堂里那秦员外家的姑娘秦飞霜性格飞扬跋扈,尤其讨厌长的好看的女孩。
眼前这丫头相貌清丽,带了股柔弱的气息,可招人眼的很。
男人思量一番,委婉提醒她,“姑娘,你初来此地,并不是很熟悉这书院里的情况,最好与你的同窗们都打好关系。”
幼鱼显然并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只乖巧点头,“嗯,我知道啦,夫子。”
那中年男人不再多话,只领了她去登记完名牌,又取了几本书,送她到一间四周垂了幕帘的屋前。
他低声嘱咐幼鱼,“你且进屋去,现如今是孔夫子的课,要记得问好,去吧。”
幼鱼同他道了谢,两手捧了书本,小心翼翼走到敞开的门前,站直了身体,视线偷偷往里看去。
那孔夫子是一个黑瘦的老头,满脸严肃,正背了手查看学生写字的情况。
最前排坐了一名微胖的丫头,年岁约摸十五六,面如满月,一双眼睛滴溜溜随孔夫子动作转个不停。
眼看孔夫子忽然快步朝这边走来,她赶紧低头挺直背部,右手的毛笔饱蘸墨汁,正待聚精会神落笔——
幼鱼瞧见那老头朝门口走来,登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大声说道,“孔夫子好!”
突兀出现一个娇柔清脆女声,将那胖丫头吓了一跳,手指抖动,雪白的宣纸上登时出现一颗大黑点。
来不及抬头,面前忽然笼罩淡淡黑影,孔夫子声音严厉,“这么久了居然只画一个墨点?伸出手来。”
胖丫头抬起脸委屈辩解,“孔夫子,是她吓了我。”
手指的赫然是一脸茫然站在门口的幼鱼。
孔夫子皱了眉头,“你上课时三心二意,心不在焉还要狡辩,伸手!”
说罢,用戒尺狠狠抽了那胖丫头手心。
胖丫头痛的大叫一声,怨恨的瞪了瞪幼鱼。
幼鱼吓的愣住了。
这个老头怎么看起来比相公还凶?
刚转过心神,那面容严肃的孔夫子背了手走到她面前,“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幼鱼吓得手指一抖,书本上的毛笔差点滚下地。
孔夫子审视目光打量她,“你是新来的?读过哪些书?”
幼鱼吓得结结巴巴,奶音发颤,“我,我叫幼鱼,没读过书……”
孔夫子眉毛皱起,显然不信,“千家诗会吗?”
幼鱼摇摇头。
“那三字经呢?”
幼鱼缩了缩脖子,眼圈红了。
很好,他已经明白她的水平了。
孔夫子冷了脸,随手指向最后一排的空位,“坐那里去。”
幼鱼大气都不敢出,捧了书本一溜烟走到最后排。
她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小声说,“什么东西,一股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