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鱼?”
慕清明伸手拍她肩膀,低头凝神细看,嘴角不由勾起笑意。
小人儿微微张了嘴,阖上眼正睡的香甜。
她脸颊肉嘟嘟,粉嫩嫩。阳光照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能看到细小的金色汗毛。
这丫头,睡着的样子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男人冰冷目光里热度缓缓上升,他轻轻弯下腰,抱住小丫头。
幼鱼闻到熟悉的味道,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嘴里念念有词,含糊不清,“相公……不要赶我走……”
慕清明眸光闪了闪,这才惊觉怀里的人儿又轻又软,好似轻飘飘的羽毛。
男人眸光幽深,小心翼翼抱了她走出巷口。
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明晃晃,照在怀中幼鱼的脸上。
她本能伸出手捂住眼睛,突然张开手指缝,睁了圆溜溜迷茫水眸看慕清明,“相公?”
眸光里满是欣喜,唇角漾起甜美笑容。
慕清明轻轻把她放在地上。
幼鱼站直身体,神态慵懒伸了一个懒腰,又捂住小嘴打个哈欠,可怜兮兮,“相公,我肚子饿了……”
慕清明拍拍她小脑袋,“走,带你吃饭去。”
小丫头空等许久的郁闷一扫而空,雀跃仰头,“太好了!我要吃肉包子!”
肉包子有什么好吃的?
慕清明板了脸,难道这丫头的认知里,只有包子是美味?
他是不是该自我检讨一下,因着他对食物要求苛刻,整日里只喝白粥,也苦了这丫头没机会尝到各种食物的味道。
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她总要一一尝试才知,哪样对她的胃口……
暗暗叹一口气,以后还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饮食习惯。
慕清明心里略约有了一丁点内疚,“今天不吃包子,我带你上酒楼吃饭。”
幼鱼笑的眯起眼,露出整洁的一排小牙齿,“好,我听相公的。”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并肩走到街道上停下。
慕清明视线扫视一圈,挑选了一家看起来十分热闹的酒楼。
哪家店吃饭的客人多,就算饭菜做的味道普通,起码能保证食材是新鲜。
这是挑饭店不踩雷的绝密技巧。
要问吃饭从来是包场的前世大总裁慕清明为何会知道,得从他读大学时说起。
这是一本血泪史,因为他但凡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会拉肚子……
这是慕清明第一次进古代的酒楼。
不同于现代奢华宽阔的五星级酒店大堂,这栋外表气派的酒楼内里寒酸的要命。
才四五十个平方,不及他前世家里厕所面积一半大的地方居然摆了好几张大圆桌。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桌子旁坐满了人,饭菜混合酒水的味道飘散的到处都是,跑堂小二来回穿梭忙碌,脸上亮晶晶的汗水都来不及擦。
慕清明和幼鱼东张西望一番,满满当当都是人,并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
跑堂的小二注意到这两人,赶紧上前招呼,“公子,请进来坐。”
随即打量一圈显然没有空位的大堂,大声吆喝,“两位,上雅间。”
慕清明知道雅间绝对比比大堂里贵,他停了脚步,低低问,“怎么安排雅间了?”
小二目露精光,看了幼鱼一眼,也压低声音,“公子,雅间里安静不说,还隐蔽干净。只要多付一壶茶水的钱。公子吃完饭后,可以同佳人一起慢慢品茶赏景谈谈人生嘛。”
嗯,眼神挺灵光,口才也溜,是个人才。
慕清明瞥了他一眼,他得意挑挑眉毛,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幼鱼完全没察觉,只站在一旁,踮脚张望,“好香的味道,肚子好饿饿…”
娇柔的奶音引起了周围人侧目。
慕清明眼角扫到男人们热切目光,面容一沉,“幼鱼,走。”
小二殷勤的带了两人上楼。
慕清明哑然,原来古人所谓的雅间,不过依旧是大厅里放置几张桌子,只相互用了布帘隔开,与大堂其实没什么差别。
但确实很少人,倒是安静不少。
幼鱼好奇的东张西望,慕清明则抬眸去看墙上挂的竹片菜单。
只扫一眼,竟大都是面食类,只见竹片上龙飞凤舞写了罨生软羊面、桐皮面、盐煎面、丝鸡面、插肉面、三鲜面、蝴蝶面、笋泼肉面、等等面食。
可惜慕清明最不喜吃面条。
他立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检讨,眉头皱了起来,“不可以点菜?”
小二垂手侯着,满脸堆笑,“有有有,只因是冬日,许多蔬菜匮乏,所以摞下了菜牌子。不知公子想吃什么?”
慕清明抬眸看托腮等待的幼鱼,手腕纤细得可怜,心头一动,“有什么肉类菜品?”
小二仔细回想一下,才答,“无非是猪肉脍丸子,竹荪鸡汤,对了,今日里从那山涧里送来了泉水鱼,极其新鲜,公子要不要试试?”
慕清明微微颔首,“可。”目光又转向幼鱼,“你还想吃什么?”
幼鱼小脸皱起,自她有记忆以来,日日喝的米粥,她吃过最好的东西就是包子了,“可以要包子吗?”
慕清明眼皮跳了一下,“还是我点吧。有什么小炒菜式?”
小二飞快报出一溜菜名,“今日菜品有三脆羹,二色腰子,虾蕈,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
慕清明目露惊讶,他实在没想到,这里饮食居然如此丰富,种类繁多,不亚于现代的大酒店。
惊愕半响,他只拣自己听得懂的菜品点了一个,“要盘莲花鸭。”
小二高声应道,“好嘞。不知公子要什么香饮子?本店这里有乌梅汤,木樨汤,香苏汤,七宝擂茶。”
慕清明怔住,幼鱼应该不会喜爱茶的味道,乌梅汤酸甜可口,她应该能喜欢。至于另两样,他实在猜不出是何物,干脆避开以免踩雷。
“要份乌梅汤。”
小二扬声道,“好嘞,公子稍等。”
那小二退下去不过片刻,便送上来一盏细颈宽肚白瓷瓶,瓶身下放了一个盛满热水的铜盆,以免乌梅汤变凉。
慕清明总算知道,为何这个酒楼生意这么好。
招呼客人态度热情,处理事情反应迅速,上菜时又细心体贴,生意不好才怪。
小二手脚麻利,给两人面前杯盏斟满乌梅汤。只见琥珀色汤汁清亮,色泽很像前世的葡萄酒。酸香味道扑鼻,入口绵软温热,唇齿留香。
幼鱼砸吧了小嘴,一口气喝的精光,又盯着他杯中剩下的乌梅汤,眼眸里亮晶晶,“相公可是不喜喝?”
慕清明垂眸,掩去眸中笑意,“嗯。”
小人儿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动作飞快,伸了手把他面前的杯子拽在怀中。
慕清明眉头直皱,提醒道,“我喝过了。”
他有洁癖,不会碰别人吃过的东西,想来幼鱼应该也是。
幼鱼果然犹豫一下,歪了脑袋疑惑问,“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慕清明点头,“嗯。”
幼鱼低头喝了一大口,才得意洋洋看他,“喏,是你自己说不喜欢喝。我喝了,现在便是我的,相公不许抢。”
慕清明目瞪口呆看她,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深刻怀疑,小丫头不仅仅是失忆,更似乎连智商也一并丢了。
幼鱼第一次见他被自己抢白到哑口无言的模样,心中更为得意,又咕噜噜喝一大口,示威的朝他笑去。
嘴里果汁太多,从唇角边溢了一线浓稠的乌梅汁。
琥珀色果汁蜿蜒爬过白嫩肌肤,带来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幼鱼察觉到了,她蹙了秀气的眉,伸出粉红色的舌尖,小心翼翼舔舐嘴角。
慕清明眸光蓦然紧缩,喉结上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