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丞相大人行事怎的如此糊涂!女儿都昏迷不醒了,还这般态度,是放心别人?还是一点都不在乎宁儿你!”
平阳闻声正气着,语气甚至拔高几个度:“此事若是被传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她愤愤不平地叫嚷着,若非江北宁拉着,恐怕已经气冲冲去找江暮算账了。
柳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平阳郡主向来快言快语,一旦心中对谁不满,能当场撒气从不留到明日的,还好二小姐拦住了她,否则若是任由她到了相府……
大小姐定然不会承认此事是她指使的,若是老爷知晓了,到最后遭殃的还是她!
不过……外界传言称二小姐和平阳郡主私交甚笃,如今瞧着,却十足十像是真的,按平阳郡主那性子,也只有在她心尖上的人儿才劝说得住她!
这二小姐的福气,向来不浅,只是可惜了短命。
柳芽暗中庆幸,思绪早已经走了好几趟,她却不知,江北宁早已一眼识破她在说谎。
半响后,她看江北宁面色这般平静,又试探地问:“二小姐,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江北宁不动声色,故作难过:“好,你回去吧!”
柳芽点头过后,又悄然打探了她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看来外面传言二小姐命不久矣定然是真的了,否则她的脸色也不会难看到这般模样。
她可以回去和大小姐说道说道了,想来大小姐开心后,也会好好的赏赐她一番的!
平阳郡主看着那丫鬟当真走了,拍了拍江北宁的手背,好生安慰:“你且放心,就算你回不去相府,你也依旧有家!”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家,你可以放心的住下来!”
“噗嗤”一声。
平阳一脸诧异地看过去,却见江北宁笑得开心。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替你急死!”平阳气愤得牙根痒痒:“本郡主今儿把狠话撂下了,谁要是惹你不快,就该怼回去!出了什么事儿我给你担着!”
“这江楚钰还当真以为自己太子侧妃了不得了!若非我们阿宁不屑那个位置,哪儿轮得到她!”
“何必和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一般见识?”
江北宁见她气鼓鼓,点了点她的脑袋。
平阳未曾从方才的激动情绪中脱离,语气还带着些冲:“若我是你,定早早让他们好看!”
“莫慌,若是直接把人置于死地,岂不便宜了她们?”她面色淡淡的,却是一言便将平阳的脾气给按压了下去。
阿宁向来是个拎的清的,这江家本就是蛇鼠一窝,她定是看清了,不抱希望,才能脱身其中,免受困扰。
如此,她才能像如今这般,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对所有的事情都胸有成竹。
无需她多说,平阳便已暗中把一切捋清。
“委屈你了,阿宁。”一道长叹息从她口中而出,伴随着无数心疼。
江北宁浅浅一笑,手随意的拍着她的手背:“既是不在乎的人和事,又何来委屈?”
“阿宁。”平阳讶于她的通透和释然,转瞬心底却是漫上喜意:“你心中有数便好。”
“那今日,我便多有叨扰了。”江北宁笑着瞧她,眉宇揶揄。
两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下来,平阳对她的喜欢增加了不少,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不论江北宁说什么,她都一一应下。
翌日清晨,江暮更换朝服时随口一问:“宁儿可醒了?”
“二小姐昨夜,并未回府。”宋义停顿一下,回他:“兴许是并未醒来,或者不宜挪动。”
江暮心中自责不已,可望着手中的朝帽,终究是叹息一声:“稍后你亲自去一趟,把人接回来。”
宋义应下,退至一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江北宁回到丞相府,已是两炷香过后。
她方才坐稳,就听知华说:“小姐,老夫人过来了。”
话落,老夫人便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哟,嫡孙女,这是,回来啦?”
“是。”江北宁不卑不亢地见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老夫人在主位坐下,掀起眼皮,缓缓开口:“身为相府的嫡亲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相府,昨日雅集之事,你可把江家的名声放在心上了?”
老夫人兀地拔高声音,有意为难添堵。
江北宁闻言,立即跪在她的面前。
“孙女所为,事事以相府为先。”
“姐姐侧妃礼单之事,若非摄政王殿下过来,外人恐会传出不少言论,孙女瞧见了他,说上几句感谢的话,若是错了,下次孙女不说了便是!”
“只盼摄政王殿下知我们相府中人是诚心感谢他的,莫要给父亲和相府穿小鞋!”
她字字句句,说得让人无法辩驳。
老夫人被驳了面子,暗自恼火,又找不到人发泄,只得将怒火尽数施加在她身上。
“从来不知,嫡孙女儿你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坏了相府名声之事,你好生想着怎么和你爹交代吧!”
她淡然地来,气鼓鼓地走,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她没讨到好处。
江北宁再没说话,目送老夫人离开。
不出一刻钟,她正欲歇下,知华面色凝重地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事?”
“大小姐她,过来了。”知华撇了撇嘴:“昨日之事,小姐您还没和她计较呢!她却得寸进尺!”
江北宁听了,沉吟片刻后蓦然冷笑一声:“既然她欠敲打,那我就给她提点提点!”
知华眼睛一亮,垂着头跟着她出去了。
江楚钰笑着走近:“没想到妹妹一夜未归,这院中规矩倒是严明了不少,我不过想着过来见你一面,却还被拦着。”
“姐姐,按皇后的意思,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便是太子妃,你想要面见我,自然得通禀一声,若是横冲直撞,落入她人眼里,难免会觉得相府的人没规矩。”
“姐姐,你说呢?”江北宁端起桌上茶汤,淡然坐着询问。
敢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压她?这江北宁当真是长本事了!
江楚钰冷冷一笑,故作镇定地维持着面上的平衡:“妹妹说笑了,你当太子妃的事情还未定下呢,可不能……”
“若我愿意,怕是稍后这懿旨便到了,我可不像某些人,要使那肮脏的法子才能得偿所愿,而且……还不得太子欢心。”
江北宁捂嘴轻笑,似有若无的眼神不屑落下。
江楚钰如老虎被踩了尾巴,又羞又怒,可瞧着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却是不敢轻易开罪了她,只得泫然欲泣地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