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神医姗姗来迟,把了脉,又看了江北宁的脸色,暗自松了口气。
这江二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可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下昏倒?
他一想到在路上听到的那些言论,心下便有了判断。
这出戏她既然要演,那他就陪着!好让那些没有眼力劲儿的人想清楚,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
平阳满脸紧张地攥住自己衣角,忐忑地询问:“阿宁她怎么样?可有大碍?”
“看看能不能熬过今夜吧,不能的话,估计是命不久矣了,毕竟这次病发太过于突然,而且还被重力推倒……”神医叹息一声。
“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金枝桃的!”平阳满脸悲愤,痛心地说道,就连院外树上的鸟儿都被惊起得四散而逃。
躲在后窗的金枝桃偷听到这句话后,软着脚退到转角处,心底涌上了无数的后怕。
若是江北宁死了,太子殿下得不到威远将军手上的兵权,会不会把罪名都怪在她的身上?还有皇后,摄政王那边,他们这些人跺跺脚,就能……
她惶恐的再度从偷溜进来的狗洞偷钻出去,后背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冷汗,头脑一片空白。
希望江北宁能够熬过今夜,否则她的小命可能就要跟着没了!
可她这害得江北宁病发的罪名被扣得牢牢的,又该怎么解?
江暮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端着茶汤食不甘味地抿着。
宋义姗姗来迟,脚步沉重:“大人,二小姐在伯爵府被人推倒昏迷了,至今未醒。”
“晕倒了?可有请医师?”江暮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想要亲自出门接人。
前几次的事一遍一遍的刷新着他对这个不受宠的小女儿的认知,他的心头如今却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也罢,毕竟是皇后娘娘内定的未来太子妃,如今尚且待字闺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同皇后交代。
江暮这般宽慰自己,端着姿态往外走。
这时,一个小侍女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头晕吐血,浑身不适,您快去看看吧!”
怕浑身不适是假,不想让老爷去接二小姐是真吧!这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作呕!
宋义垂首在一旁,眼底露出几分寒意。
江暮脚步停顿一瞬,满目慌张,便是脸色也变了几分:“你说什么?钰儿怎么了!”
侍女紧张不已地跪下磕头,含糊不清道:“大小姐她身体不适,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那脸色,就像是把江楚钰说得快要去了似的!
江暮心中一惊,赶忙移步往江楚钰的院中去。
钰儿可不能在江家出事,若是她在江家出了事,他该怎么和太子殿下交代?
宁儿那边,左右还有平阳郡主在,她是断断不会出事的,没准晚些时候醒了便会自己回来了。
他暗自安抚自己,同时心情沉重的踏进房中。
江楚钰泛白的面色上染上委屈,红着眼睛撒娇:“爹爹,钰儿疼。”
“唤医师过来瞧瞧。”江暮吩咐一旁的侍女,同时温声温语地哄着她。
她抬起头来,红通的眼睛中满是可怜:“方才爹爹是想去把妹妹接回来吗?外面的事情女儿在家也略有耳闻。”
江暮犹疑一下,并未骗她,点了点头称:“你妹妹她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个人知冷知热的,为父担忧……”
“没事,钰儿懂得。”江楚钰低下头,故作乖巧的回应:“爹爹,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您快去接妹妹回来吧!”
“无妨。”江暮瞧着她雪白的脸色,心头又涌上一阵心疼,伴在她的身侧。
“你妹妹向来懂事,若她醒了,会自己回来的。倒是你……你这身体何时才能养得回来啊?这小脸怎的一直没有血色?”
江楚钰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特意扑了不少粉在脸上。
她垂着头,捏着衣角,紧张地问:“爹爹可是嫌弃钰儿了?”
“没有,我只是担忧太子殿下那边不知会如何做想。”江暮拍拍她的手背:“你别多想,我怎会嫌弃你?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
“爹爹待我极好。”江楚钰微起身,宛若孩童时那般,蹭在他的怀中:“谢谢爹。”
“宋义,从我私库里拿一根上好的人参过来给钰儿补补身体。”江暮瞧着她的乖巧,内心满意,忙吩咐宋义。
宋义不愿再这看两人虚情假意,领了命后退下。
江北宁方才醒来,却是听见知华回禀:“小姐,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来了,说老爷唤她过来传话。”
呵!他要是唤人过来传话,为何不用宋义或者自己身边的侍从,反倒让一个小侍女过来?
江北宁扯了扯唇,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暗芒。
“把人带过来吧。”她故作虚弱地说,强撑着身体,由着平阳扶了起来,靠在床背上。
柳芽从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她,见她面色白透,暗中松了一口气。
“爹爹让你过来的?”江北宁抬起眼睑,话语中晕开几分有气无力。
哪怕猜出实情,这例行询问也是要的,毕竟场上有这么多证人呢,能逮住把柄的机会,她可不愿错过!
柳芽点了点头,关切问:“二小姐您的身体如何了?”
江北宁的心思转了转,故作喘了粗气后回答:“神医说并无大碍,熬过今夜便成。父亲可是宣你过来接我回府的?”
回府?呵!有大小姐在,怕是她死在外面都无人关心呢!
柳芽心下不屑,面上却是堆着惋惜地摇头:“相爷让您先不要回府,免得过了病气给大小姐。”
“大小姐如今身体不适,又是皇后娘娘亲封的侧妃,容不得任何闪失。”
她怕江北宁不信,还平添了一句。
江北宁垂下头去,神色悲凉:“也罢,既然父亲早有决断,那我听命行事便是。”
“大姐姐现如今是我们相府的希望,只有她好,我们相府才能越发蒸蒸日上。”
她故作镇定地回答,但眼底的失落和难过不可控制,铺满面颊。
不就是一小丫鬟罢了,糊弄糊弄便过去了。
但,这江楚钰当真是蠢货,还在计较当日太子的言行,特意重新提醒她一次?想羞辱她?
啧,她倒要看看若日后这件事情撕破了,她这个跟头会摔得多惨!
寻人也不寻个靠谱点的,还寻自己贴身的丫鬟过来,这是怕她不知,江暮在她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