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远一点!”
只闻这一句匆匆叮嘱,乔舜英就看见林如海的身影又往逐月阁飞掠而去。
她本想跟过去,看能不能见缝插针地帮上一点忙,只是才跑了一步她就赶紧停下,想了想又躲远了些。
现在大家都知道锦衣卫千户林如晦养了一只黑猫视为爱宠,那房里可还有一个魏兵曹在呢,她若是出现,岂不是连累林如晦暴露了!
那边打得砰砰哐哐,不时还有霹雳弹的爆破声,乔舜英本是谨防被魏兵曹看见,谁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她正躲在影壁后头呢,就见一行人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走过来,打头的一对男女都是熟脸,不正是魏兵曹和逐月姑娘嘛!
“咦?那只猫瞧着有点像林千户抱着的那只?”
乔舜英是真没想到逐月姑娘的眼睛这么尖,这大晚上的,她一身黑都融进夜幕里了,又没叫唤,竟这样也被她路过注意到。
被发现了怎么办?自然是跑路呗!
跑的时候还听见魏兵曹的声音,似乎在问逐月姑娘:“你看清了?真的是只黑猫?”
似乎是从逐月姑娘那里得来了肯定答复,乔舜英很快发现后头有人朝她追过来了,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群人。
她有点慌,又担心暴露林如晦,一股脑儿往阴暗的小路里钻,忽然仿佛钻到了头,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灯光灿灿,抬头一看又是一座阁楼——飞鸾阁。
阁楼上正一片丝竹管弦演奏得热闹,和着婉转缠绵的曲调,有人吴侬软语曼声歌唱,歌声似带了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和逐月阁一样,这座阁楼下面也有守卫巡逻,也没有在意乔舜英一只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黑猫。
乔舜英悄悄摸上楼的时候,屋里的歌声忽然变成一片欲拒还迎的呜咽,男人得意地哈哈大笑,接着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门一开,一群捧着乐器的女子陆续出来。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里面大概是要办事了,乔舜英本没打算进去打扰,谁知魏兵曹竟然一路追到了楼下。
这下,她只能进去躲躲了。
从窗口进去时,里面那对鸳鸯已经战况激烈了,衣裳扔了一地,连去卧室都等不及就在刚刚唱歌的大厅里开车了。
“叩叩叩——”
正伏在飞鸾身上的男人似乎正那啥的时候被打断,暴躁地抄起一旁的椅子丢了过去,继续埋头苦干。
门口的人却不甘放弃。
“飞鸾姐姐?我那阁楼里忽然来了蒙面刺客,你们这里没有遇到贼人吧?”如昆山玉碎的清脆悠扬之声,正是逐月姑娘。
听到是逐月的声音,飞鸾温言软语地哄了身上的恩主起身,她去开门。
门一开,飞鸾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来势汹汹的,登时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冷笑:“逐月妹妹这是做什么?”
“知道魏大人最是器重妹妹,妹妹也不用带着这么多下人,手持棍棒上门示威吧?”
“飞鸾姐姐误会了,魏大人和我过来是有要事……”
没有像逐月那般说那么多废话,魏兵曹直接脸色难看地闯了进去。
飞鸾狠狠地瞪了逐月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她和逐月同被列为满月楼四美,各自拥有一座独立阁楼,这便相当于她们各自的领地。
逐月和魏兵曹想进来,可以,但其余那些手持棍棒的下人要进来,没门!
让他们进来抄家不成?她飞鸾可丢不起这个人!
逐月只好让下人守在外面,进屋看到屋里的男人时,她连忙去看先一步进来的魏兵曹,果然他脸上的神色又变得憨厚起来。
“原来是永安侯府的褚三老爷,我说怎么今晚过来想见见飞鸾花妈妈偏不肯,原来是飞鸾姑娘为了褚三老爷将咱们这些人给拒之门外了。”
飞鸾顺势走到褚三老爷身边,小鸟依人般偎进他怀里,“奴家跟三老爷可是说好了,自然不能再见旁人。”
褚三老爷却是一手掐着飞鸾的小蛮腰,一双眼珠子尽黏在了如月华般出尘无双的逐月身上。
“逐月妹妹这是受了什么惊吓,看这小脸儿白的,姐姐我都心疼了,三老爷您说是不是?”
“啊?啊,对,逐月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你刚刚说什么刺客?刺客在哪儿?你别怕,我外甥女婿就在铁甲军坐镇的,有什么宵小刺客,待我书信一封,定让铁甲军将那刺客组织的老窝都给端了!”
褚三老爷的外甥女婿,说的就是二王爷了。乔舜英记得林如晦给她讲过永安侯府和二王爷之间的牵扯。
不过二王妃病逝多年,二王爷也常年在外驻守,连同二王妃的娘家安国公府都没什么来往,对于二王爷的外祖家就更没有走动了。
褚三老爷这番牛皮也就能糊弄一下不知情的外人,只可惜这屋里的几个人都对这其中的内情门儿清。
逐月和魏兵曹是进来找乔·黑猫,魏兵曹见褚三老爷一心都在逐月身上,索性留了逐月在外面应付他,自己借着“清查刺客、保护褚三老爷”的名义进了里屋搜寻。
乔舜英就等着他进来呢!
“怎么样,飞鸾姐姐的屋里没有刺客吧?”逐月见魏兵曹出来,连忙问道。
只是两人彼此清楚,她要问的是,屋里有没有林如晦的那只黑猫。
其实逐月不知道为什么要抓那只黑猫,刚刚在路边看到乔·黑猫的时候,她只是想起来芙蓉园庆功宴上林如晦给她的羞辱,忽然在满月楼里发现了林如晦的黑猫,她下意识惊讶出声而已。
谁知她一说看到林如晦的黑猫,魏兵曹就急了,还非要抓住那只一闪而逝的黑猫,确认一下是不是林如晦那只。
要问魏兵曹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抓乔·黑猫呢?
自然是因为刚刚在逐月阁发生的事情。
厉护法发现门外有只灰猫,就下令暗卫追杀,这么古怪的命令,魏兵曹自然会疑惑,而坐在他对面的青云阁东堂主立马就为他解了疑惑。
“青云阁总坛来信,锦衣卫千户林如晦身边的那只黑猫,是一只被人夺舍的怪物,听得懂人话,一旦发现须立即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