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珺面无表情,马盈盈无法判断他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到底是她期待了多年的哥哥,乍然决裂,她也不好受。
“墙你不必拆了。”
马盈盈眸色一暗,心头闪过决绝,亲哥哥还不如一个外人,呵~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马珺仿佛没看到她变脸,继续道:“隔壁宅子里的人已经离开盛京了,他本就是曹州的商人,家中还有妻妾儿女。”
马珺嘴边露出讽刺,不知在嘲讽谁,“隔壁的宅子已经转卖给别人了,你留着这个角门也无用。”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还见过南风叔叔。”
马盈盈不信只过去了一晚,人就走了,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盛京。
马珺眼底的嘲讽更深:“是啊,你昨天还见过邵堂秋!”
马盈盈被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渐渐不自在起来,难道哥哥也知道她昨晚去了隔壁?
因为听说上次林如晦找上南风叔叔,她担心白天去怕被锦衣卫盯上,她只是去和南风叔叔商量事情,又没做什么逾距的事情,哥哥那是什么眼神!
“南风叔叔是被你赶走的?”
周围这么多下人看着,马盈盈不想再被下人耻笑,拉着马珺走到一边,质问:“是你逼着南风叔叔离开盛京的?是你逼着他连宅子都转卖了?”
“我是为了你好。”
马珺虽不耻母亲和妹妹的某些行为,可他管不了母亲,不想妹妹也走入歧途,“他的身份在许多人眼里不是秘密,你若是不想名声受损就该避着他才是,可你呢,三番两次去找他,还挑着深更半夜去。”
“你是一个姑娘家,你懂不懂什么是自尊自爱?”
“我不懂自爱?”马盈盈冷笑,“你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的名声着想,可你知道我每回出门都如何受人欺辱吗?”
“你只会让我忍耐避让,却不肯为我想想办法改善处境,如今还将唯一肯帮我的人赶走,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母亲背着那样的罪名进了流云观,你要我如何想办法?你不要以为皇上封了你乡君,心中就真的毫无芥蒂了,你若不知悔改,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
“……”
就在兄妹俩人吵得仿佛分分钟就要割袍断义时,马盈盈的大丫鬟木槿拿着封信匆匆走来。
“小姐,汝阳伯府五小姐送来的。”
马盈盈立刻抛下马珺,转身接过信边走边看。
与此同时,乔舜英也收到了猫侦探传来的消息:马娅娅离开汝阳伯府去了京郊水月庵思过。
乔舜英听说过水月庵,位于京郊相国寺不远,虽没有相国寺香火鼎盛,但也名声不小。与流云观差不多,一些勛贵人家犯了错的女眷,会被送来庵中修身养性。
马娅娅这回也是被揪住了差错被逼离府的。汝阳伯府参加花祈宴的小姐一共有四人,其余三人都不同程度地毁容,偏偏马娅娅一点事都没有。这就让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汝阳伯府逮着了机会,污蔑她不安好心、故意看着几位妹妹被人毒害。
因为秦夫人待马娅娅不同寻常的关系,乔舜英一直有派猫侦探在汝阳伯府探听马娅娅的动静,对她时常被汝阳伯夫人针对、被伯府姐妹们排挤的处境有所了解,也知道汝阳伯和老太太待她还算不错。
这次马娅娅避让汝阳伯夫人的锋芒,自请去水月庵,反而引得汝阳伯和老太太对她更加怜惜。这招以退为进,她走的不错。
只是乔舜英总觉得哪里不对……对了,马娅娅没有中风蒺草的毒!
记得当日乔珍珍是跟马盈盈一起从海棠苑那边过来的,之后穿着舞衣的马娅娅也从那边过来了。
乔珍珍肯定和马娅娅在一块儿待了一段时间,虽然乔舜英不甚清楚乔珍珍为何下毒,但是她都让那么多人中毒了,连马盈盈都没放过,没道理会放过马娅娅。
为了确定,乔舜英特地跑到乔珍珍的紫阳苑。还没进屋,就看到窗台上摆着两盆雪团似的绣球花。
乔舜英想起了什么立即回头,果然发现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绣球花,只不过这时节还没到花期,待到夏季,满院子开满一团团堆雪积玉的绣球花肯定很壮观。
啊!紫阳可不就是绣球花的另一个名字嘛!
何时珍珍这么喜欢绣球花了?
乔舜英按下疑惑进了屋,看到乔珍珍正认真地看书,书页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旁边放着纸笔,她不时地记录着什么。
记忆里,没见过乔珍珍这般用心读书,她一直在三婶的教导下,对女工、厨艺等事情上花功夫比较多。
乔舜英还记得三妹妹在厨艺上天赋甚高,做的点心汤品比宫中御厨还别有一番滋味。
“咚!”
一只黑猫轻巧地跳上桌子,将专注的乔珍珍吓了一跳。
待认出是乔·黑猫后,乔珍珍甚至吓得起立、后退,低着头,两手放在小腹前绞着衣角,标准的犯错听训的姿态。
乔舜英无语地抬起爪子看了看,没错啊,她还没变成人呢。
一只猫就将乔珍珍吓成了这样,她是哪里来的胆子去乔飞琼的花祈宴上给那么多人下毒的?
就算乔二老爷和钱氏一个平庸、一个愚蠢,可忠靖侯是吃素的吗?
乔舜英都不敢想若是没有她及时将荷包带走,乔珍珍会落到什么下场!
就算太医只是诊断为过敏,可是那么多人一起过敏显然其中有猫腻,以忠靖侯的精明,过后不可能不查,通过荷包查到乔珍珍身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以忠靖侯对乔飞琼的疼爱,一旦查到是乔珍珍捣鬼,他说不定会大义灭亲,牺牲一个孙女给那些受害的勛贵一个交代。
不过最让乔舜英费解的是,乔珍珍是怎么知道利用风蒺草的毒性下毒的?
视线落在书页上,猛地定住,这是……
忽然,书被乔珍珍抢走,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生怕被乔舜英看了去。
不过就那么几眼,乔舜英已经看到了,上面记载着一些不常见的用毒手法,难怪乔珍珍懂得用风蒺草的粉末配合酒下毒。
只是不知这本书,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书店里买得到的……
“小黑……”不知为什么,对着这双橙黄的猫眼,乔珍珍说不出的紧张,她自然不是怕一只猫,而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