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鹏远愤愤地将手中的树枝摔在地上,抖了抖衣袖。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原来你丞相大人还有要事来找本官啊?”
“咳咳。”文继谦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摸了摸鼻子,舔着脸说道,“秋伯父叫在下东卿便可,这丞相大人的,未免太过于生疏了。”
“呵,本官可不觉得本官与丞相大人很是熟识。有什么要事速速说来,不然本官可就要叫人送客了。”秋鹏远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一眼文继谦。
秋瑟琴在一旁看着暗自是为她家爹爹着急,有这么直接得罪上次的下属么,而且这上司一看就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主。于是她只好偷偷地拉了拉他家爹爹的衣袖,自以为隐秘的使了个眼神。
秋鹏远瞬速会意,扭过头,直接便对着文继谦说:“现在下官家中不便迎客,丞相大人请吧。”
好吧,果然不该对她家爹爹抱有能够眼神交流的想法。秋瑟琴无奈地想着,出言试图挽回这尴尬的场面:“文公子方才说有要事来寻找爹爹,不知是否是朝堂上的事情呢?”
一听这话,文继谦也是舒了一口气,故意忽略了秋鹏远的那句送客,将话接了下来:“秋小姐多虑了,如今朝廷一片平和,又哪来的事情。在下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在下的一桩私事。”
“既是私事,那瑟琴便先行告退了。文公子可与家父去书房详谈。”秋瑟琴一听是私事,也不好再提出想要留在此处的想法,便想着先行回房,待会差人来打探消息便可。
“如此也好。”文继谦含笑着,看了眼她有点不太自然的站姿,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小瓷瓶,递给秋瑟琴,同时说道,“你定是忘记了请大夫这件事了,恐怕便是连擦药也忘记了吧?好在,在下这里有一瓶疗伤用的膏药。秋小姐便拿去用吧。切记,这次可千万别再忘记了。”
秋瑟琴被他说得脸色一红,正打算接过,却被爱女如命的秋鹏远一把夺了过去。
秋鹏远可不管这的那的,直接拉开小盖子,嘟囔道:“也让本官看看这是什么贵重东西。”说着便凑在鼻子边闻了一下。
这一闻,之前的不屑变成满满的震惊:“这东西整个世间不出三瓶,清暮九年陛下将其中一瓶赐与君家,永华三年陛下满身是血归来用了一瓶,现在,居然将最后一瓶赐给了你?”
这下,便连赠送东西的文继谦都感到十分惊讶了,这药是当初被楚鸿打晕时逸祁派人送过来的,只是下人们都以为是普通的伤药,送来的太监也没有明说。因此,他见自己身上并无伤口,便放在一旁没用,直到今日前来秋府才想起这件事来。
“这,圣意难测。不过圣上既然赐下此物,肯定是不想让它束之高阁的,小姐还是安心的用吧。”他没有傻到问这药是不是秋鹏远认错了,只是要秋瑟琴安心的使用此物。既然错了,那么将错就错就是最好的办法。
“嗤。”秋鹏远冷笑一声,将盖子小心翼翼的盖好,放在秋瑟琴的手心里。然后才转过头,对文继谦道,“简直是浪费。你可知道,这瓶药物可是真正的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文继谦一愣,突然有些想反悔了怎么办?然而,君子岂能言而无信,因此他释然一笑:“此物固然珍贵,但在东卿眼里也不过是一瓶疗伤用的东西罢了,眼下秋小姐受伤,用了此物不是正好。”
此言一出,倒让秋鹏远高看他几眼,毕竟此等圣物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这么淡定的送人了。这要放在他身上,也是会纠结许久的。若是,若是当时他们便有了这等圣药,也就不会生出那桩事了吧?若没有那桩事,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见他愣在原地,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秋瑟琴不由得有些担心,拉了拉他的衣袖,开口问道。
“啊?”秋鹏远闻言回过神来,见秋瑟琴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平时不着调的样子,“嘿,闺女不要担心,爹爹只是突然想起几年前死了的那只猫了。你想,要是这药提前几年,那只猫不就不用死了吗?我记得当时你为此还哭了几天呢!”
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眼中也露出一丝丝怀恋:“不过自从那后面啊,咱们府里就再没养过这些小东西了。”
“爹爹若是喜欢,过些日子,唤下人再去寻几只讨喜的养着便是。”秋瑟琴听他只是在怀恋那只小猫,心中好笑不已,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不错,过些日子再去寻些养着吧。”秋鹏远点了点头,又想起了秋瑟琴似乎有伤的事实,急忙说道,“文继谦那混蛋不是说你有伤吗?快,快回房擦些药,爹爹待会就过来。”
秋瑟琴见他们终于打算好好商讨要事了,也很是贴心的应下了回房要求。
“文公子,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秋瑟琴福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待秋瑟琴离开后,秋鹏远冷哼一声,对着文继谦扬了扬头,鼻孔朝天,说道:“来吧。”
文继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自己官职比他呢!在者,自己目前还有求于他呢!
走了一会,秋鹏远带着人到了书房门外,纠结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暗自咆哮道:怎么办,完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那些宝贝啊!!!
文继谦看出了他的纠结,十分体贴地道:“秋大人若是觉得不方便,东卿在此地与秋大人一同商讨也是可以的!”
“哼。”秋鹏远冷哼一声,推开门,说道:“瑟琴让本官带着丞相大人来书房议事。若是让瑟琴知道,本官将你带至书房,却不让你进去,岂不是会让瑟琴怪罪本官。”
“如此,大人做主便是。”文继谦笑得一脸无害。
秋鹏远瞥了他一眼,让出了一条过道,说道:“还不赶紧进来,本官还未来得及用饭呢。”
文继谦看了眼逐渐西沉的落日,沉默着进了书房。
秋鹏远见他进来,便将门关上,毫不客气地走到书房里唯一一张椅子面前坐下,翘着二郎他说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你还携厚礼上门,说吧,找本官什么事。”
“东卿终日流连美色,却没个定处。今日偶遇秋小姐,一番交谈之下,令在下倾心不已。因此东卿请求大人,将秋小姐许配于在下,在下必定不会辜负秋小姐的。”文继谦一脸深情地说道。
“咳咳。”秋鹏远闻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了许久,才平复下来,颤抖着手指指着文继谦,“你,你,你简直异想天开。老子将女儿嫁给谁,也不会将她嫁给你的。”
“哦,这是为何?”文继谦毫不意外他会拒绝,因此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下自以为在下文采卓越,容貌虽是比不上三皇子的天人之姿,但也不是丑陋之辈。大人为何要拒绝的这样干脆?”
“呵,你还有脸说这些东西。老子告诉你,光凭你这放荡性子,老子就不可能将女儿许配给你。”秋鹏远见他竟然想偷换概念,再次拒绝。
文继谦早知秋鹏远会拿他风流的性子说是,因此也不在意,反而不慌不忙地说:“若是东卿改了这风流的性子呢?”
“呵,你若真改了这性子,本官便是将女二许配给你又有何妨?”秋鹏远冷声道,完全不信他能改得了这风流的性子。
“好,秋大人,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就一言为定。”
见秋鹏远答应下来,文继谦松了一口气,便想离开,然而,走到门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对有些不耐的秋鹏远道:“凡是约定皆是有个期限,那不知,东卿与大人这桩约定为期多久呢?”
“你说这事应该是什么期限?肯定是一辈子啊。快走,快走,看见你这张脸就烦。”秋鹏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开始赶人。
文继谦不为所动,淡定一笑:“若真以一辈子为期,难道要让秋小姐陪在下耗上一生么?在下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大人舍不舍得。”
秋鹏远闻言更是不耐:“谁说我家闺女要陪你耗上一生了,到时候只要你又一丝逾矩的心思,本官便立即将女儿嫁了。”
“那东卿是绝对不会让大人如愿以偿的。”
“那东卿是绝对不会让大人如愿以偿的。”回到丞相府的文继谦坐在座位上,把玩着一枝白玉笔,低低地笑道。
把玩了一会,将白玉笔小心地放回笔架上,又从书桌下摸出一张白纸来。纸张被揉的很皱,他小心地打开白纸。
纸上很空,只是在正中间,草草地写了几个字。那上面写道:去往执暮山庄途中,三皇子惨遭折辱。
文继谦看着这几个字,表情空白了一瞬,似怀恋,似叹息。但,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将纸整整齐齐地折好,拿开灯罩,将纸凑近。火舌吞没纸张,余下一点,也在落下的过程中燃烧殆尽。
作者有话说:古代人一般只吃两顿饭来着。所以,在下算了一下,上午八九点和下午三四点算是比较合理的。所以文中文继谦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