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秉竹要请来两家长辈,慕容横江顿时脸色一沉道:“这等小事又与你我两家的族中长辈有什么关系?二哥,你究竟想怎样?”
王秉竹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王某并不想怎样,只是昨日我看见飞燕昨日那副打扮、那副模样,实在对你们夫妇不放心,四
妹只有这一个女儿,因此王某想让飞燕以后就住王家,婚嫁等事须得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同意!聘礼嫁妆也须我们王家过目!若你二人无卖女之心,这些小事不会不同意吧?。”
“卖女”两字一落入耳中,慕容横江的脸色不由涨得通红,刘氏却冷笑道:“此言差矣,你虽是飞燕舅父,却也不能管得如此之宽!谁家女儿婚事,还需舅家同意?飞燕昨日出门穿得不过旧些,又不是打了骂了饿了她,谁家女儿不曾穿过几件旧衣裳?又说何来卖女一说?”
王秉竹点了点头:“没有自然最好,只是王某并非要安排飞燕的婚事、谋夺她的聘金,只是要过目过目,却不知又有何不可?而且以我王家财力、会贪图飞燕的聘礼?”
他们声音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也就越来越多,王秉竹是此坊的大户,自然有认识之人指点议论,刘氏见状声音越发高了几分:“自家儿女的婚事,从来是自家做主,舅父虽亲,却也不能插手外甥女的婚事,王家也是大户,如何连这道理也不懂?”
话音未落,只听围观的人群外有人答道:“我听过这慕容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朱户但也不至于,要将自家女儿送入教坊混饭吃?”
“是啊!这是为何哈!”
人群之中一时间议论纷纷,这是王家三郎王瑾大步流星的分开人群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两个精壮的汉子,王秉竹认得正是坊里的捕快。
慕容横江一怔,脸色越发难看,三郎王瑾却笑嘻嘻的行了个礼:“姑父,好久不见,请恕三郎无礼了!昨日我们一家人见表妹来到的时候说话含糊其辞,我们一家人都是一肚子的疑惑,三郎早上特地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姑父和您那妾室这几日要去送表妹去参家教坊选拔,不错吧?”
王瑾故意将“妾室”二字说的特别重,惹得刘晓珊一阵咬牙切齿。不等她发作,王瑾继续说道:“姑父也真是的,都是自家亲戚,若是有什么难处,说一声就罢了,我王家自会帮衬,可不知为何要出此下策?”
众人顿时哗然,对着慕容和刘氏指指点点起来,此时的慕容横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连一惯无赖的刘氏,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心里对慕容飞燕又恨上了几分。王瑾却故意上下看了她几眼,回头便问父亲:“这位娘子是?”
王秉竹便答道:“你姑父刚刚说的,这是他的夫人刘娘子。”
王三郎忽然惊道:“姑母去世四年,姑父何时新娶了妻室?我怎的不知?姑父,我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慕容横江只得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王三郎摇头叹道:“这倒是奇了怪了!姑父,三郎原以为你家是有什么难处,才卖女求财的!可看这位新夫人身上的穿戴打扮,却都是些上等物件,既然如此,何至于要把表妹送入教坊?”
围观众人将目光转向了刘晓珊,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何事。刘晓珊顿时也是一阵无语,今天为了在王家人面前充充门面,特地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还将压箱底的两根金钗拿了出来,就这打扮哪里有半点生活窘迫的样子?
见此情形,慕容横江再也呆不下去,转身要走,刘氏却扯住了他,对王三郎道:“这位王家小辈,我再说一次,女儿是我慕容家的,怎生安排,与你王家人何干?”
王家三郎冷哼一声:“呵!好大口气!”说着王瑾又瞄了刘晓珊一眼,故作恍然大悟样的说道:“诶!这不是姑父原先的妾,那什么刘家的女儿么?怪道看着总觉得眼熟!”
刘氏站在街边被人议论指点,先是谎言被揭穿,又被说出原先仅仅是一妾室。就算脸皮再厚,此时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盛怒之下的刘晓珊喝道:“我们慕容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插嘴!飞燕是慕容家的女儿,咱们送到何处,要打要卖,都是自家的事情!”又转头对王秉竹道:“王家舅父,今日之事也就罢了,但你若不放飞燕归家,还想插手飞燕的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不然咱们就去官家分说分说——抢夺民女,这算是怎么回事!”
王秉竹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疑:“刘家娘子既然这样说,王某倒是有些不解了,我们王家人自先祖临川先生在世时便有规矩,有纠纷,即找来族老出面,不经官府!因此上王某对律法还真不熟悉,这舅父接外甥女常住也是犯了律法么?”
刘氏扬头冷笑道:“慕容家女儿住在你家自然是不犯法,但谁知我们家飞燕愿不愿意在你家待着?再说了,子女婚姻,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日后慕容家与人换了婚书,收了聘礼,你们再不放人,那却是律法不容的!”
王秉竹回头对三郎道:“三郎,律法真有此条?”
王瑾皱着眉头,转头看向跟着自己过来的两位捕快:“两位大哥,你们在官府当差,可否知晓?”
那两个捕快知道这王家的三姥爷王继柏在提刑司供职,要说他王家人不知法律说出去都没人信!虽不知这三郎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二人还是点头道:“确是如此!”
王氏父子相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的神色,刘氏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王家舅父,奴劝你还是莫管闲事,飞燕的婚事自有我们做父母来操心,你且操心好你家事也就罢了!”
王秉竹皱着眉头看向慕容横江:“妹夫,这位娘子当真是厉害人物,她真是你的新夫人,是慕容家如今的主母?你真要把飞燕的婚事交给她做主?”
慕容横江此时满肚子闷气,只恨不得早点上车,闷声道:“自然是,如今她是飞燕的母亲,不交给她还交给你么?”
王秉竹点了点头,脸色变得舒缓起?”
其中一名捕快傲然瞥了慕容横江与刘氏一眼,大声道:“按大宋律,良人以妾及乐籍、部曲等为妻,徒一年半。”
王秉竹长长的出了口气:“原来如此,多谢二位,也请二位到时做个见证。”回头向慕容横江笑道:“妹夫,哦不!慕容先生,既然您的妻子是这刘氏,我叫妹夫不太合适了吧!咱们稍后官府见!”
慕容横江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刘氏更是身子摇晃,站都站不稳了,见王秉竹转身要进去,刘氏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王家舅父留步!”
王秉竹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你不过是个乐籍贱户,也配跟着飞燕叫王某人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