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了然于心,于是将一身黑袍换成了血红,绿衫少女即使双眼不能视物,也能一眼辨清少年身在何处。
那日少年依旧牵着绿衫少女的手行走在一片烟雾四起,土地焦黑的荒野之地,天空乌云笼罩,天色昏暗不明,此地偶尔长着几株枯树,要死不死的模样,在长满青荇的矮石上还有几只颜色艳丽的虫蚁钻来钻去,看起来就非善类。
都说动物的外表越鲜艳,毒性就越强,枯树下有几条蜿蜒的蓝色斑点的小蛇缓缓爬过,绿衫少女头一侧,“什么声音?”
少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不慌不忙道,“你虽眼睛看不见了,修为却不能落下,今日带你来万毒谷,为的就是训练你的听力”。
绿衫少女嘴一沉,讪讪笑道,“听、听力?”
少年冷声道,“不错”。
绿衫少女弱弱央求道,“可不可以等我眼睛能看见了再练?”
少年声音更冷,“不行”。
绿衫少女哭丧着脸,“那可不可以晚几天?这几天练得够多了”。
少年不为所动,“不行”。
少年眼神阴厉掠过目之所及能看到的毒物,缓缓道,“双眼不能视物,听力便会增强,你能听到平日里听不到的东西,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你仔细听,听听周围有什么?”
绿衫少女揉了揉鼻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爬行的方式的和节奏不一样,应该不止一种”。
少年嘴一扬,邪魅一笑,“不错,左边是腹信子毒蛇,前方是蚀骨虫蚁,右边是祭血百足蜈蚣,确实不止一种”。
绿衫少女连忙攥紧了少年的胳膊,将头往里缩了缩,颤声道,“我怕”。
绿衫少女耳朵里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细微的爬行声音,仿佛密密麻麻爬过她的心脏,她寻着声音将聚灵之气化作一股力量朝声源处袭击,青烟弥漫,暗光闪落,小蛇身旁陡然间飞沙走石,几条小蛇回望一眼仓惶窜逃。
再一看蚀骨虫蚁与祭血百足蜈蚣,闻声也迅速溜进了洞穴,转瞬间四周空空如也,只有枯树被术法震得枯叶掉落一地,阴风一吹尽数散开。
绿衫少女双眼露着精光,拉着红衫少年的手,激动道,“怎么样?打中了么?打中了么?”
少年冷面看着满地枯叶,脸拉得老长。
绿衫少女疑惑道,“难道没打中?”
少年将脸摆到一旁,冷声道,“看来今日你真的累了,如此便改日再练罢”。
绿衫少女雀然欢呼,“哥哥真好!哥哥真好!”
少年脸色更加难看。
山风吹过小溪旁,没有戾气浓重的阴冷之感,反倒平添了几分舒适,远处若有若无的飘荡着一些火光,绿衫少女枕在少年的腿上,少年面目安详,只有微弱的火光偶尔透过树影打在他们的脸上,格外的平和自然。
绿衫少女一转身,将面目对着少年怀中,伸手摸了少年垂到腰际的青丝捏在手里,放到自己脸颊上戳了戳,又缠绕到指尖打着卷儿,肆意摆弄。
绿衫少女若有所思,将青丝松开直起身来,此时她已经是凡间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坐起来个子已经到了少年的肩膀,黑暗中闷声叫道,“哥哥”。
少年头微微一偏面向她,“何事?”
她雪白的手臂攀上少年的脖子,睁着毫无聚焦的大眼睛认真道,“我想尝尝哥哥是什么味道”。
少年看着她白花花的大腿和手臂,耳根微红,冷声道,“何意?”
绿衫少女满脸坦诚,不假思索道,“近来我感觉身体有些不一样了,比如这里,肉比之前多了”
她一把摸向了自己的胸,又道,“我猜这应该就是哥哥所说的长大了”。
少年淡然道,“确实长大了”。
绿衫少女又靠近几分,“那……可否与哥哥共度良宵了?”
少年垂眸看着她纯净的双眼,不曾言语,绿衫少女由着性子又亲亲靠近了少年几分,听到了紊乱跳动的心跳,少女嘟嘴,“哥哥为何心跳如此快?”
黑暗之中树影晃动,少年低声道了声“嗯”。
绿衫少女红唇缓缓凑近了少年的下巴,仰头在他下巴上一啄,又将手腕力道微微下沉,勾得少年脖子一低,她双唇轻轻贴上了少年的唇,温润如软玉,细噬轻舔的触了触柔软的唇瓣,浅尝辄止,十分生涩,欣然笑道,“原来竟是这般滋味”。
少年收起了双眼中泛滥的潭水,淡然道,“何种滋味?”
绿衫少女咬着手指,“温软细腻,味道甘甜,仿佛有一股暖流击中四肢百骸,果真是美妙得很”。
少年轻怔了怔,继而嘴角一勾淡淡笑了,绿衫少女歪着脑袋道,“哥哥你觉得呢?”
少年垂眸看着仰面满脸无邪的绿衫丫头道,“甚好”。
第二日,绿衫少女在少年的膝盖上醒来,小溪上笼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浓淡不均,青石阻挡了溪水的直流,被击得发出潺潺声响,她揉揉双眼,复又揉揉,响彻天际的兴奋叫道,“我能看见了!!”
树林中野兽惊慌逃开,几只黑鸦“簌簌”飞过。
她扭头一看,少年正不咸不淡的看着她,绿衫少女满目惊羡,叹道,“多日不见,哥哥这番容貌倒是越发精致了呢!”
少年面目依旧冷厉,沉声道,“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绿衫少女甜甜一笑,“毫无,倒是昨夜与哥哥共度良宵之后,今日这双眼睛也能看到了,心情畅快得很”。
少年脸一怔,“共度良宵?”
绿衫少女一把扑进少年怀里,抬眼笑盈盈看他,靠近几分,“哥哥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么?昨夜你不也觉得滋味甚好么?”
少年忆起那温软轻柔的轻触,轻声嗤笑,“那并不叫共度良宵,你所言之事奥妙与趣味远胜于此”。
绿衫少女咋舌,“果真还有这般趣事?那哥哥教我如何体会其中奥妙可好?”
少年眼皮跳了跳,将挂在他脖子上的两只手臂扯下,深呼了一口气,道,“你这般心智未明,如何下得去手?”
绿衫少女见少年阴郁的脸上尽是惭愧,更是不解,为何这般奥妙与趣味并存之事少年不愿教予她?难道她天赋不够?
她深叹一口气,黯然神伤了许久。
绿衫少女发现,自从她身形变幻之后,也就是少年口中的“长大”后,少年对她越发不如之前亲近了,她每每想往少年身上蹭,少年都会道一声“男女有别”。
她甚为苦恼,明明之前可以在少年怀中打滚儿,现在连靠近几分都要被少年冷言呵斥,她泪涔涔的看着少年,少年见她眼神幽怨,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绿衫少女一边掰着一朵紫色的死亡之花往湖面扔,一边眼神愤恨的看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