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任何人站起来,郁苳又道,“屠戮蛮荒的恶鬼请起身”。
还是没有动静,不应该啊,难道这么多恶鬼中竟然没有一个是从蛮荒逃出来的?她再一次道,“屠戮蛮荒的恶鬼,屠戮蛮荒的恶鬼,请迅速站起来,否则后果自负”。
依旧没有人站起来,她悻悻的对着身后一直看着她表现的二人,跳过了玄隐那张快要憋出病来的脸,对北千沧道,“这里没有蛮荒的恶鬼”。
可就在黑蛇那张大嘴快要接近到一群恶鬼时,其中一个压低了头的恶鬼猛然起身往后跑,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正常的颜色,看来御魂葫芦早已经对其失去了效用了。
那只恶鬼见已无处隐藏,只得心下一横与黑蛇搏斗,长着长长指甲僵尸一般的手阴厉的抓向黑蛇,黑蛇直起半人高的身子眼露凶光,獠牙森森的咬向恶鬼,只听“咔”一声,恶鬼的脖子被黑蛇那尖尖的獠牙刺穿,脑袋如被一个线吊着一般塔拉在肩上,黑蛇见其已被制服,一阵暗光之后便恢复了人形,郁苳小跑几步来到玄隐身旁,见他依旧彬彬有礼,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难以想象方才那一口咬掉恶鬼脖子的人竟然是他。
北千沧也在身后慢悠悠踱着步子过来了,恶鬼脖子虽被咬断难以动弹,可那双眼睛还是在肩头倒看着他们三人,极其恐怖,玄隐向北千沧抱了个拳,“阎君”。
没想到那恶鬼竟然还有几分傲骨,被捉住了后依旧铁骨铮铮,吊在肩头的脑袋偶尔摇晃两下,看着北千沧来更是怒不可歇,咬牙切齿道,“北千沧你果然养了条好狗,听着你的指令到处咬人,但是天道好轮回,你凶残暴戾,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比我还要惨哈哈哈哈……咳咳咳”。
玄隐还未等他说完,便一脚踢到了他的脑袋上,那脑袋摇摇晃晃,终于“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圆滚滚的转了几圈,玄隐依旧抱拳朝向北千沧,“阎君,如何处置?是捉回屠戮蛮荒还是……灰飞烟灭?”
还未听见北千沧作答,只见脚下那个毛发炸起的脑袋在地上跳跃了几下,将正脸对着三人,依旧振振有词道,“你杀了我又如何?我一个籍籍无名之徒死了就死了,可是你堂堂阎君,竟然也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
郁苳终于看到玄隐发了怒,他一脚踩在那头颅的脸上,头颅顺势倒向一旁,玄隐怒吼道,“再胡说八道,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郁苳轻轻抬眼去看北千沧,他的神色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一点也没有被这恶鬼激怒,表现得异常安静,那恶鬼被玄隐一脚踩在脸上,讲不出话来,只听北千沧淡然道,“动手吧”。
玄隐得令应了声“是”,只见掌间生出一股血淋淋的光犹如某种利器,在恶鬼身上重重一刺,恶鬼临死之际双眼放大,似乎没想到真会将他灰飞烟灭,连哭喊也没来得及,便化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郁苳手心紧紧攥着,背心全是冷汗,玄隐似在请罪抱着拳道,“这恶鬼口出狂言,是属下没能及时处决他,让阎君……”
北千沧一摆手,“无碍”。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发出磨牙声和“咔咔”的骨骼摩擦的声音,郁苳诧异回头,发现方才席地而坐的恶鬼现在纷纷朝三人机械的走了过来,眼中的碧绿色在慢慢变淡,她低头一看手中的御魂葫芦,葫芦口被衣角不小心堵住了,只有一丝一缕的绿气淡淡往外冒,慌忙叫瓶口对着慢慢前来的恶鬼,“你们、你们别动啊!”
一双双碧绿的眼睛陡然间又似明亮了起来,得到指令后纷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的对视着,眼神错愕,玄隐低声对北千沧道,“阎君,蛮荒恶鬼已经正法,莫不如将这些鬼都放了吧!”
北千沧微微沉眸表示同意,郁苳回过头去看向二人,“是、是要放了么?”
玄隐上前两步,依旧恭敬有礼,“请将葫芦交于在下”。
郁苳如是照做,只见玄隐将葫芦举过头顶,对着一群恶鬼大声道,“百骨古地恶鬼听令,现已无事,尔等速速归位”。
一群恶鬼在此刻仿佛才真正得了指令,犹如一群被训练过的将士,在顷刻间就消失在各个角落,想必已经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了。
玄隐见事已办妥,双手将葫芦呈给郁苳,郁苳拿着葫芦一把将塞子塞上,由衷感慨道,“真没想到这葫芦威力竟这么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凶神恶煞的鬼赶跑了,果然是个宝贝”。
又拿着葫芦左看右看,欣喜的放回怀中。
玄隐微微拧着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低垂了眼眸道,“方才那只蛮荒恶鬼,想必是当年随着焰摩天一道叛乱的余孽,早该处以灰飞烟灭之刑,本以为放逐蛮荒留其一条性命,他们能感念阎君的不杀之恩,结果恶鬼终是恶鬼,即使施恩行善也换不回他们一分一毫赎罪之心”。
北千沧冷了眼眸,沉声道,“在这九幽之境,处处皆是厉鬼邪神,本就不该对其怀抱感化之心,是我的妇人之仁才留其至今,留给他们为非作歹的机会,想来在这件事上,是我过于仁善了,早该杀一儆百,极力镇压”。
玄隐低头抱拳,“那眼下是否将逃匿在外的恶鬼一一斩杀?”
北千沧没有作答,半响才将眼眸挪到一旁正在走神的郁苳脸上,“火儿以为呢?”
郁苳一愣,方才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北千沧这突然一问,她手忙脚乱,闪烁其词,敷衍道,“自是极好的、极好的”。
北千沧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狭长的眼睛尽显满意之情,“既然火儿都说好,那想必是真的可行,如此甚好,眼下逃匿在外的蛮荒恶鬼,皆处以灰飞烟灭之刑,以示君威”。
玄隐领命,“是”。
绛紫色的天空横扫过来一片阴霾,她颓废的往地上一蹲,“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北千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挑眉,“这才走了多远,就累了?”
还未等她开口,玄隐便低沉着声音道,“许是还有这副肉身的缘故,所以……”
北千沧淡淡的睨了玄隐一眼,玄隐自知说多了,便默默的退了几步不作声了,倒是郁苳苦恼得很,“真的很累,我不像你们,轻而易举的就可以飞来飞去,能一口气走这么远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此刻已是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北千沧朝她靠近了两步,一块阴影投了下来,将她全部笼罩住,声音不容忤逆,“起来!”
郁苳自知北千沧不是良善之辈,却没想到他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半撒娇半扮可怜的道,“就休息一会儿嘛,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