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必过于责罚,人之常情嘛!你作为掌管她们的神女,自然要晓得这其中的分寸”,燕旎语重心长的说。
“属下……属下明白了”,慕神梓眼神不停的朝她瞄,从燕旎的身边朝她缓缓走过来,这短短的距离,慕神梓却走得异常缓慢,像每一步都踩在刀子上一般。
慕神梓原本来的时候就是千头万绪,估计想着一定要好好给个处罚,毕竟这么多年来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不懂规矩的新神女,为了去寻她,调派了手下能调派的人手,现在管辖之地弄得一团糟,但好巧不巧杀出个燕旎,让她这憋着的气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长司都发话了,她还能不从么?
脸色实在难看。
“我们神女本分就是伺候好天圣宫的各位仙使,不过这件事……也算是情有可原,既然有燕旎长司说情,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从明日起,好好在膳房待着,没有命令,哪儿也不许去……”慕神梓努力压住内心的小火焰,尽量语气平静的说。
郁苳连忙点头,生怕慕神梓一反悔,就给她个大大的处罚,让她长长记性。
二十八一听慕神梓不处罚郁苳,激动的一把抱住郁苳的胳膊,“太好了郁苳,太好了!”
慕神梓见燕旎在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草草交待几句便离开了冰玉阁。
所有人都好奇燕旎究竟在慕神梓耳边说了些什么,能让来势汹汹的慕神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这擅离职守之罪。
郁苳回味了下方才慕神梓的话,好奇的问,“不是说你们在到处寻我么?怎么都在冰玉阁待着?”
二十八率先解释,“郁苳,我是因为头虱说你回来了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我一直都很担心你的”。
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她。
两人瞬间没了声响,没有多说一句。
郁苳不知道燕旎为何而来,但想到冰火殿躺着的那具无头女尸,心里就忐忑不安,燕旎难道是有所感应才来此的?还是说这仅仅是一个巧合。
燕旎将郁苳悄悄叫到一旁,眼睛一亮,“走丫头,陪我到处转转”。
郁苳还没来得及吱声,就被燕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带上了紫金葫芦。
“你要带我去哪儿?被慕神梓知道我就完了!”郁苳心惊胆战的坐在葫芦上,冷风吹在脸上就像被刀刮一样。
燕旎嘴角一斜露出洁白的牙,“到了你就知道了”。
冒着黑气的大葫芦越飞越高,在云层之间来回晃荡,旁边穿梭而过一丝丝缭绕的白色雾气,是一朵朵的云。
虽说不是第一次乘这个大葫芦,但还是不习惯这滑不溜秋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所以全身都投入在了如何与大葫芦的高速行驶保持一致上,只知道云朵不断的朝两边飞去,身上已经被寒气冻僵了。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的样子,葫芦开始下降,穿过层层薄雾,到达一处如仙泽圣境一样的地方。
葫芦降落在地,郁苳被眼前的景致所惊呆了,这里完全不像冰封万里的天圣宫,前方是一处碧水绿潭,有一股不大的细流从上空注入,而不远处的山脚,有几处人家,郁苳揉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那几处人家错落有致的围绕着一条深巷,中间的那户人家,墙体斑驳,朱红色的门饱经风霜一般带着年代的痕迹,门的两则挂着两个白色大灯笼,中间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棺材铺。
这是多少次她午夜梦回时看到的场景,这一花一草,雾里镇的一户一宇,都像是烙在她骨子里的印子,她是多么渴望再去摸一摸那墙、那门,那一切。
眼角瞬间冰凉了,一滴泪“嘀嗒”一声落在了她的手背,如雪水一样,凉到令人心寒。
这是哪?
她扭头过去看燕旎,想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和雾里镇一模一样,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燕旎的身影,就好像这个人重来就没来过一样。
难道是燕旎捉弄她躲起来了?也许是的,毕竟这个人吊儿郎当的,看着就不靠谱。
她缓缓朝那几处人家走去,越靠近,心里就越是百般惆怅,不是滋味。
曾经一度想离开那个自认为是是非之地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总有无数的鬼魂缠着她,那些鬼魂会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出现在她身边,甚至是她的梦里,她有很多个夜晚都被这些魂体吓醒,她时常在想,要是能离开这里该有多好,她看不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做一个正常人……
她的杭久,说好跟她双宿双飞,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如今不知所踪,冰火殿的那个人,即使有跟他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名字,可终究不是他的杭久。
那个对她死心塌地的杭久,已经坠入苦海,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心里翻江倒海,她来了,终于来了,这熟悉的地方……
一缕青烟飘过,她挥动了下衣袖,咳嗽两声,低头一看,自己那身鹅黄色的神女衣衫已经不见了,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在雾里镇时的那身辨不出颜色的短衫。
棺材铺的门紧闭着,轻轻扣了扣门环,“爹,你在……在家么?”
很久没有声响,心中一阵失落。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抹血红出现在她面前,青丝飘扬,眼角的痣邪魅得如蛊惑人心的符咒,竟让人看得痴迷了。
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想走,转身的瞬间,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火儿……”身后的人说,“这么久了,你难道不想来看看我么?”
声音有些嘶哑,跟以往那暴戾、邪魅的他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竟然有些脆弱,他的语气,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请求。
郁苳停住了脚步,将身子慢慢转过去,“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棺材铺?”
红衣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我来,就是想来看看你……来了好多次,你都不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完,咳嗽了两声。
郁苳转过头去,看着他捂着嘴压低声音咳嗽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下意识的去扶红衣男子,眼神里尽是焦急。
红衣男子反手扼住她的手腕,透骨的冰凉瞬间传遍她全身。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他轻轻一拉,就把郁苳拥入了怀里。
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她对这个怀抱似乎很熟悉,冰凉里带着一丝强硬的不可忤逆,就如他的人一样,霸道得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郁苳皱着眉头,“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