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淡淡补充道，“对了，就是上次山神娶亲救下的那姑娘”。
吕项似乎还有印象，眉心拧紧，“竟是她？”
“不错”，石一菲说，“这个姑娘后来还占用了小女身子，今天早晨才换了回来”。
吕项闻所未闻，双眼瞪成铜铃大小，身子竟然还能交换？这老石家真的让他开了眼界了。
“本官就随意一问，石兄莫放在心上，那此事……可与郁苳这丫头有关？”吕项说。
这“随意”的一问问得石一菲很是不开心，“难道小女还能杀了她不成？吕大人这话问得很有深意”。
吕项哪敢得罪这能通阴阳的石家，自然是赔着笑容，“本官不是这意思，只是想问是不是同换身子这事有所关系？毕竟石兄你也说了，两人今早换回了身子，然后苍玥就横死在巷中”。
这吕项平日里胆小怕事，偶尔还有些糊涂，今天这几句话却同石一菲想到了一处，也许真是这苍玥用了卑鄙手段将郁苳的身子占为己有，如今违反天道，难逃惩罚。
“总之，这件事牵扯到交换身子的事，也大抵不是普通的案子，而且普通人来寻仇，也不必把尸体弄成这副惨状”，石一菲缓缓道。
吕项把石一菲叫过来的真意其实也是怀疑这件事也不是人为的案子，听石一菲这么一说，连连点头，“石兄所言极是啊！这案子不寻常，所以才需要石兄来帮帮本官！”
一出怪事吕项必定是第一时间联想到石一菲的，吕项最近也在思考要不要给石一菲一份小差事，否则这左右有事都找他，恐他都烦了，烦了也就罢了，说不定哪天就真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但是了解石一菲性子的衙差们都说，石一菲生性不喜欢受约束，所以这件事还指不定石一菲更嫌麻烦，更不愿意往衙门跑了，所以吕项左右为难，也暂时先摸清楚石一菲的性子再说，没有提及这事。
其他事也就罢了，苍玥这个案子的事儿石一菲是非管不可的，所以吕项才一早将他叫了过来，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神婆逃离了雾里镇后，倒是也没有趁机回来寻仇，所以百姓们都还正常，但这件事宜早不宜晚，就像放了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石一菲本意是魂魄归位的事解决了就赶紧查看镇上都有哪些百姓中了蛊，怎料事情东一件西一件，也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了，虽然苍玥的死应该和蛊虫没什么关系，但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起来，蛊虫这件事再也拖不得。
郁苳想起刚才看到的苍玥身上的血淋淋见骨的口子，像是在询问石一菲的看法般，“爹，你有没有觉得苍玥身上那伤口有问题？”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知道什么？”石一菲察觉郁苳话里有话，追问道。
郁苳揉揉鼻子，“我觉得那个伤口很像是阴犬扑咬的……”
石一菲脸色一白，惊叹道，“阴犬？！”
第九十三章偿债
石一菲知道恶狗岭有阴犬，也知道阴犬凶残至极，但是他一个大活人，即使能通阴阳，说到这阴犬却是万万没有见过的，听郁苳说到这个问题，也颇为好奇。
郁苳想起之前阿久说过的，上次三人魂魄离体的事儿都是叫黑尘的阴犬搞的鬼，所以苍玥身上的伤口也有可能是阴犬咬的。
石一菲像是在思索什么，眉头紧锁，“但是阴犬只会扑咬灵魂，苍玥的肉身上那么多伤口……”。
一时间竟然忆起在风石小院外面的那个两人高长着钢刺的恶犬，它锋利的爪子想形成苍玥身上的伤口倒也是很容易。
“那如果……阴犬到阳间来了呢？”郁苳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石一菲从椅子上弹起，脸上尽是不相信，“此话怎讲？”
郁苳这才想起石一菲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阴犬扑咬让几人灵魂离体的事儿，然后将这些日子杭久说过的话，以及在风石小院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石一菲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自己闺女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竟然他一点也不知道，吕项脸色大变，额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心想这石家老老少少都是人才啊！
一人听得唉声叹气，另一人听得惊恐不已，两人的神态让郁苳谨慎的表达每一个字，生怕一个不留神两人就气绝当场。
“听你这么说起来,那条叫黑尘的阴犬倒是对你没有恶意”,石一菲说，“会不会是黑尘为了报复苍玥拿走你的身体才咬死她的？”
还真有这个可能，在深巷中时，阿久曾把她的中指血滴在了墙角，看起来似乎是在召唤什么，黑尘后来在风石小院找到她，也许也跟她的指尖血有关。
所以，说不定真的是黑尘在报复苍玥，还有梦中的那个黑影，究竟是真梦还是确有其实，现在也无从知晓。
郁苳轻声道，“这个……现在还不好说”。
过了一会儿，仵作从侧门进来，如梦初醒般晕头转向，朝几人作了个揖，“老爷，验尸结果出来了”。
吕项一从椅子上弹起来，“快说！”
仵作顾左右而言他，缓缓道，“初见这具尸体面色乌青，瞳孔放大时就怀疑是被惊吓过度而死的，但身上伤口过多，又恐错过什么细节……”
吕项不耐烦的拜拜手，“省去省去，直接说死因”。
仵作才肯定的说，“这女子，是惊吓导致心脏衰竭而亡啊……”。
吕项默默念道，“吓死的……”。
仵作点点头，“想必是死前见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画面吧！”
石一菲又不禁往另一个方向思考，当初苍玥用郁苳的身子时，就因为阴阳眼被吓得大病一场，会不会是被鬼吓死后，两人的身子才换了回来。
见青袍老头如是表情，郁苳大概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这苍玥家人尽数被神婆害死，现在苍玥自己也一命归西，虽然也是咎由自取，但是人世债人世偿，命都没了也没人同她计较了。
“吕大人，请让老夫说一句”石一菲语气不浮不沉，“苍玥的这桩命案很明显不是人为的，既然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也就不存在凶手的问题了，苍玥家中就剩她一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由官府找个地方葬了便可，不必再追查下去”。
既然是果报导致的，那的确也没必要执着在凶手是谁上，吕项也是个通透的人，这件事只要不牵扯更多无辜的人，他自是愿意大事化小的。
吕项定了定神，“石兄所言极是，那我便让这女尸尽入土为安吧！”
死者身份确定了，死亡原因是报应，没有人伸冤，更没有鬼魂索命，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唯一还要花些精力的就是，要为苍玥找一个阳气充足的地方葬了，这种尸体，如果葬在极阴之地，说不定就尸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