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郁苳缓了缓,抬眼看杭久,“你刚才说的黑尘是怎么回事?”
白衣男子走进巷中,欣长的身影在逼窄的巷子里显得很孤寂,“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黑尘干的,只有它能一口咬得活人魂魄离体”。
郁苳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你的意思是阴间的恶狗岭有条叫黑尘的恶狗跑到了阳间,咬了单薛贵等几人,他们才会魂魄离体,犹如活死人的?”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没错”。
他又顿了顿,“不过黑尘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阳间,这是个问题”。
恶狗岭的都是一群毫无人性、面露凶相的恶犬,阴兵都得按规矩来,万一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这群畜生是连阴兵都会咬的,更何况是活人,更耐不住它们的一爪一牙。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嗅觉是黑尘给你的么?那你们肯定很熟了,你叫它出来问问不就是了”,郁苳睁着大眼睛扑闪。
“它没有了嗅觉,自然闻不出主人的味道,所以现在是敌是友还不知道”,杭久凝眉,“而且,它归阴间管,这么大一条阴间的恶犬溜到了阳间却没有阴兵来捉,你不觉得奇怪么?”
“等等”郁苳疑惑,“你刚刚是说谁是它主人?”
郁苳十分诧异,难道杭久口中的这条恶犬主人就是他?所以他才会有狗的嗅觉?
白衣男子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郁苳不满的噘嘴,“又卖关子”。
“来”,他在深巷中朝郁苳招招手,“过来”
“哦”,郁苳快步走过去,到他面前。
“伸出手”,他语气温柔的说。
郁苳乖乖的伸出手掌,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杭久拿起她柔嫩的芙夷,又从她头发上拿下一根细小的簪子,朝中指重重一扎,殷红的血就冒了出来。
翠竹色衣衫丫头含住吃痛的手指,讲话囫囵不清,“你干嘛?”
“别吸”,他急忙拿出她的手指,把中指血沿着巷子的墙根滴了七滴。
滴完了后把郁苳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吹气,又轻轻含到自己嘴里吮吸了一下,血很快就止住了。
“看看这味道它还能不能记得”,杭久心中也很不确定,“你还痛么?”
别说,好像还真不痛了,她面色喜悦,“原来你的口水那么神奇啊”
白衣男子怔在原地,继而眼神宠溺的摇摇头。
鲜血滴到地面,很快就凝固住了,她问,“然后呢?我们要做什么?”
阴间两不相干,阴间有阴间的规矩,阳间有阳间的王法,黑尘属于阴间管,阳间的人能做的最多就是把它送回阴间,让阴间去处置。
杭久淡淡的说,“该做的都做了,见机行事吧”。
郁苳睁着大眼睛看着杭久,“你刚刚不是说你的嗅觉是黑尘给你的么?那也算是你的恩人了,我们不能看着它作恶却不制止它,让它犯下更大的错”。
如果日子没有推算错的话,这条恶犬到阳间来应该好几日了,阴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要么是有人故意放它来阳间,要么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恶犬来到阳间,可是会令整个镇子的人都折寿的。
杭久轻轻握了握拳,眼神凌厉的看向远方,呢喃道,“难道你就那么等不及么……”
“你说什么?”郁苳轻轻拍了拍杭久的肩膀,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俊逸的侧脸转过来正对着她,露出温润的微笑,似乎刚才那一瞬是另外一个人,“你说得对,黑尘对我有恩,是得好好教训它,不让它乱咬人”。
“那你能找到它么?”郁苳说,迟疑了一会又说,“不过……它始终是一条恶犬,会听你的么?会不会一口把我们也咬得魂飞魄散啊?”
杭久又故意卖关子,“这个嘛……说不好,也许也会把我们咬得跟单薛贵一样”。
郁苳撇撇嘴,“你又不是人,怎么会魂飞魄散……”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后悔,阿久会不会因为这句话以为她瞧不起他?
她赶紧解释,“阿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也不是人怎么会有魂魄,不是,我也不是说你没魂魄不好……”
越解释越乱,干脆放弃,“算了,我还是不解释了”。
杭久突然眼神特别深情的看着她,“你会怕我么?因为我的身份?”
郁苳摇摇头,杭久在她心里从来都不是用‘怕’这个字去形容,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暖的,澄净如白雪般洁净的。
“那就好”,杭久轻轻拥抱着她,淡淡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就是我,我永远都不会变,记住了么?”
郁苳茫然的点点头,莫名而来的拥抱充盈着淡淡的奇香,十分好闻,她觉得自己对杭久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紧紧相拥时是迷恋?为什么偶尔不见心里会牵挂?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对他居然……
动了心了。
想到这里她很怀疑,这是不是喜欢?会不会自己弄错了?
杭久突然放开了她,“你在想什么?”
她眼神躲避,“我……我在想怎么样找到黑尘,教教训它……”。
杭久眼神亮亮,就好像能看透她心思一样,“真的?”
这么一问,郁苳突然心虚了,转过去背对着杭久,“那当然了,不然还能想什么……那个,黑尘好像也不会出来,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么?”
“现在它肯定不会露面的”杭久淡淡的说,“所以,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郁苳欣喜的说,“那太好了,你带我去哪里玩放松一下?”
杭久眼眸里难得出现的戏谑,“那去百花楼?”
郁苳突然想到那些个打扮妖娆的青楼女子,认定杭久是在故意打趣她,难为情的走在前面,“我不理你了”。
白衣男子无奈的摇摇头,笑着翩翩走在了郁苳身后。
正值中午,集市上是最热闹的,郁苳在一排排花灯中穿梭,这才想起来,年末快到了。
今年一过,明年就该十六岁了,别的人家十五六岁都有人上门提亲,郁苳倒好,一个媒婆的人影都没见着,也许是棺材铺的缘故吧,让这些个青年才俊胆子不够大都不敢去提亲。
不过也幸得没人提亲,自己还能落得清净,郁苳看着面前欣长的白色身影,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集市上的妙龄少女也比平日里要多,郁苳正欣赏着街边的稀奇玩意儿,一抬头,眼神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抹紫色身影,女子也正凝望着她。
是闫溟衣,倒是好久没见着了,她从裁缝店出来,身后跟着个翠色衫子的小丫鬟。
她看到郁苳和杭久,脸上笑意满满的朝两人走来。
郁苳想着之前说的那些胡诌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不能让她看出个虚实来,便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笑盈盈的说,“沈小姐,难得见你到集市来一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