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加往爷爷的身边靠了靠，看着老人的眼睛，肯定的说：“这是因为我错了，没有骗过人，我真的梦到过这样的事情！”
“梦到你杀人了？”老人挑了挑眉。
“是！遍地都是尸体。”桑吉加壮着胆子去回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我就记得我拿着一把刀站着那个地方，斜斜的夕阳就要消失，天边是一片暗红的晚霞。”
“英都里有关于我的流言……说我是个不祥的孩子……虽然他们没有在我面前说，但是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出生的时候阿妈死了，晚上的时候还有无数流星降落下来，还有他们占卜用的鱼……都因为我死了。”
“不祥之兆吗？”老人默默的听着。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接着他大声的笑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笑声远远的扩散到整个溶洞里。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不点，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的东西？”爷爷笑得十分用力，差一点就要咳起来，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
“难道人们不认为我是凶兆吗？”
桑吉加的语调明显软了下来，也不敢继续放声回答。
“你这个小家伙，想的还真是多。”老人摆了摆手：“那些都只不过是人们自己想象的罢了，难道你的命运就这样被他人决定了吗？既然你出生时有这么多的异常，说不定你就是天神派到草原的使者。”
“怎么会呢……”桑吉加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天神派来的……那应该是孙王那样的英雄才对啊。”
“你还是太无知了，孙王当时也是被人称为凶兆，可是他却是天神的右手！”
“在你心里，孙王是怎么样的存在？我替你回答，他统一了整个草原，可是他的手里也是有无数条人命！”老人的语气越来越重，“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于那些死掉的人的家人们来说，孙王就是一个英雄了吗？”
说完之后，老人翻了个白眼，不在乎的说：“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杀一个我都不敢动手，怎么可能能变成孙王那样的恶魔呢。”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拿起刀的时候我都担心你会掉下泪来，难道你是害怕那些鲜红的血液吗？”
“还是在你的眼里只要一刀下去，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会了结在你的手中？”爷爷咬紧牙关：“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你是伤不了人的，你在战场上绝对是第一个倒下的，你还是当你的好世子吧！”
“但是我阿妈……片多还有黑德……大和撒，他们他们……”
“你阿妈他们怎么了？片多怎么了？还想提起谁？”老人不耐烦的大吼起来，根本就不想回答这样的愚蠢问题：“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保护别人？或许面临危险的时候，还需要别人来保护你，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说……”桑吉加闭上了眼睛，慢慢从石头上滑下去。
“但是！我阿妈的确是疯了！这是事实！”桑吉加握紧拳头。
爷爷不知道怎么回答，刚才突然暴露的眼神一下的平静下来，毕竟这孩子在说自己最亲爱的人。
“你是不是很在乎她？”
桑吉加用力的点头，爷爷看着他坚定的眼神。
“真是傻。”过了一阵子，爷爷重新开口，态度很明显的温柔了起来。“你是不是想从这里出去？”
桑吉加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一下都没能反应过来。
“也可以，但是我有要求。”
“你说！”
爷爷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桑吉加坐过来：“你到我的身边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桑吉加听话的凑了过去。
“嗯，那我说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你来听我的故事，这个事情可能很长……”
爷爷温柔的开始叙述：“在不知道多久之前，这片大地上什么人都没有，连草都没有一根，一年四季都是冷，好像天天都在下雪，地上遍布细细的盐，传说那是天上的仙女留下来的泪珠。”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里的活物也就只有一头牛，他长着厚厚的皮毛，哪怕寒风再刺骨他都不会觉得难受。”
“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头牛而已，可是实际上他就是天神的化身，特地来到这里为人们带来生机，带来富饶。”
“地面上的战争一直存在到几百年前，那个时候只是一群群人在互相攻击，就连部落都没有形成，什么榆阳部、羽人也没能出现，东陆的皇帝有时候帮这个打那个，有时候又去转头帮另外一个。”
“今天你的兄弟被我打死，明天你的儿子就会被我扔下悬崖，就这样绕来绕去，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爷爷摇着头，慢慢的叙述着。
桑吉加坐在地上，看着爷爷佝偻的身影。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或许外面已经过了很久，桑吉加也说不清到底是有多久。
爷爷的身体已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他讲的故事也从荒芜的时期发展到了草原上的英雄--孙王的统治时期。
桑吉加是一个很喜欢倾听的男孩，但是这是他听到的最血腥的故事，像是把那些历史最恐怖的部分摘取出来做成了合集。
桑吉加无法理解爷爷的言语，但是这样直接了当的叙述却格外的让桑吉加沉迷，爷爷说故事的时候永远都在看着其他的地方，思绪好像也已经走远。
“谁都不知道草原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人物，大家说孙王是天神派来的，所以自然就没有了亲人，还有的人说他的家人早就被别人杀掉，孙王不愿意说自己的伤心事，就这样隐瞒了下来。”
“可是不管怎样，孙王都不是正义的化身，他生下来就是为了要夺取他人的性命，这就是他活着的意义，但是他是天神派来的，所以不管干了多坏的事情最后还是会被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