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风吹来,听到了这些银铃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女孩才会抬起头来看一样蔚蓝的天空,却还是不说什么。
女孩子的视线一直在南方流连,隔着一条宽宽的河,对面是一个叫做真颜部的牧场。
桑吉加放下了手里的笛子,结束之前还稍微的转了一个音。
世子稍微的靠近了女孩子,小声地问:“片多,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但是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抿了抿嘴角,继续开始完成手里面的针线活。
“你的心思我一直都明白的。”桑吉加点了点头,“就算你一直没有表达出来。”
尼玛黄贞的女儿,尼玛片多正处在花一样的年纪。
时间就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流逝,根本就无法抓住,就像草原上忽然刮过去的一阵疾风。
刚刚来到这个部落的时候,片多也就十岁出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无比的憔悴虚弱,根本就看不出女孩子的灵动俏丽,而且身边还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姐姐,所有人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家伙。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就在现在一下子像花朵一样绽放出来。
每一天,人们都可以看到这个女孩子的变化,脸颊就像是玛瑙一样,颧骨处带有着淡淡的红色,眼眸里像是倒映出了蔚蓝的天空,深邃的引人遐思,乌黑的长发随风摆动,像是一匹骏马的尾毛。
之前瘦弱的那个小家伙也不见了,片多已经摇身变成了逐渐丰满的少女,更显得腰肢细长。
不管怎么说,片多都是尼玛家的女儿,草原上的牧民们都说尼玛家族的女人们都是神女,所以他们的女儿肯定也是十分美丽。
在英都,所有贵族的少年们都知道,世子身边跟着一个非常动人的奴仆,因此每一次桑吉加带她出来玩耍的时候,身后总是会跟着许多贵族少年们,或是吹着口哨,或者击打佩刀,以引起片多的注意。
“片多,我有一个好主意,我现在就开始吹笛子。”桑吉加灵光一闪。
“你不是喜欢跳舞吗?我可以为你吹奏。”
片多微微摆手,只是看着笛子微笑着。
世子明白她的意思,片多是想单纯的听桑吉加吹笛子。
片多跳舞可以说是草原上的一幅画,世子依稀还想着之前在真颜部的生活,当人们杀牛杀羊的时候,尼玛人就会一起唱歌,片多就伴合着跳舞。
但是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桑吉加拿起地上的笛子,想要来一点不一样的。
但是少年总是冒失,伴随一声古怪的音调,桑吉加失败了,这一声刺耳无比。
片多就被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桑吉加一脸通红的尴尬不已。
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针线活,慢慢的把笛子拿到自己的手中,一边还动了动薄唇,比出正确的唇形。
桑吉加笛子吹得好,却是片多一点一点教的。
世子刚来到真颜部的时候还是一个小男孩,片多已经到了可以自己放牛牧羊的年纪了,但是没想到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看起来仿佛没有那么大年纪上的差别了。
片多把笛子放在嘴边,稍微的运气,一阵美妙的笛声就回荡在两个人的周围。
她的手指像是机灵的小麻雀一样来回跳动,赋予笛声生命,桑吉加听着笛声,也就沉醉了进去。
远处的云朵缓缓分散又聚合,草原上一片寂静,像是正在享受午睡。
也不知道片多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世子的思绪早已飘到天边,片多把笛子塞回桑吉加的手心里,重新缝制手里的带子。
世子回想着刚才的音调,想要模仿片多的吹奏,把笛子笛子放到了嘴边。
下一刻就嗅到了从吹口处传来的淡淡暗香,世子有点好奇,这种香味实在是太特殊了,算不上浓厚,可是也没有花香那样清淡,一阵风就把味道吹散了。
“片多,你今天带了香?”
片多皱了皱眉,没有想到会被问出这样的问题,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你来问一下。”桑吉加站起身来,把笛子递给片多。
片多仔细的嗅了几下,却还是没有承认。
桑吉加眨着眼睛,心里面踌躇了很长时间,终于低下头去趴在片多的脖颈处。
片多没有料想到这样的动作,立刻伸手去推了世子的腿。
混乱中,两个人的身体相互交缠,顺着小坡就滚了下去。
坡上的黄花被惊扰纷飞,花瓣也都掉落了一地。
桑吉加的胸口一起一伏,身下就是柔软的片多。
片多的眼神也不敢直视桑吉加,裙角上的小花隐藏在黄花丛中,好像真的是生长出来的一般。
头上的秀发已经散落一地,片多的脸上微微泛红,写满了内心的羞涩。
她闭上眼睛,不好意思面对,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桑吉加的眼眸是那样的清澈,直勾勾的看着片多的脸庞。
片多觉得心脏就快要蹦出来了,胸膛里的节奏快的让人难受。
“你身上带有的香味……跟我阿妈是一样的。”世子小声的说。
桑吉加也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丢了魂。
片多也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重新坐下来去做自己的针线活。
两个人之间开始变的沉默。
“片多。”桑吉加歪着头,“你长的这么好看,而且心灵手巧,笛子吹得好,身上还带着这么好闻的味道……以后娶你的那个人肯定特别幸福……肯定是个能配得上你的……”
世子低头一笑:“希望我到时候能够活着见证你的爱情……”
片多慌了神,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桑吉加。
他是这么的稳重,看到自己的生死之事时都没有感情上的波澜。
世子也感觉到了片多的视线,转身看着她:“那些人都对我说,要我在平日里面注重保护自己,说不定还可以活个十年。”
“是不是他们都觉得我只能活十年了呀?说实话,我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只是心里有一些难过,我生下来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只是等待着死亡,终归有一些可惜吧。”
片多分了神,血红色的液体掉落在手里的带子上。
“小心!”桑吉加马上就跑过来抓住片多的手腕。
片多的针扎偏了,直直的扎到了指尖的肉里,顺而大滴的鲜血就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