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梁均旭打电话给她,她挂了电话之后对着镜子看一眼,又将那枚浅蓝色的蝴蝶结夹在了头上,这才小步跑着出去了。
梁均旭已经等在宿舍门口,见她出来便朝她伸出了手,她略一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而后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往前走。
这是她从未幻想过的场景,她和他像普通情侣一样牵着手慢慢走在校园里,他会低头朝她笑,和她说话,她也笑着应和着他。
而这,现在成了现实。
苏怜微微抬着头,听梁均旭和她说他们班之前的趣事,她便弯着眉眼笑。
梁均旭又带她去了学校门口的那家小餐馆,笑着和老板说这是他的女朋友,苏怜红着脸低头,吃饭的时候轻声埋怨:“你和老板说什么呀。”
“我不过是在说事实啊,难道你不是我女朋友吗?”说得苏怜的脸越发的红。
正吃着呢,旁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凳脚在地上磨蹭着发出难听的声音,两人齐齐抬头,是沈彦。
沈彦笑着坐下来:“这么巧,那一起吧。”
梁均旭的表情算不上很好,微微蹙眉:“我们马上吃完了。”
沈彦摆摆手:“这么较真干什么,苏怜,你那个男朋友呢?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苏怜尴尬,不知所措地看向梁均旭,梁均旭说:“沈彦,那个不是苏怜的男朋友,是我们的高中同学。”
沈彦笑了笑:“怎么你来说?难不成你还要说,苏怜的男朋友其实是你?”
梁均旭握住了苏怜放在桌上的手,而后看向沈彦:“苏怜是我女朋友。”
沈彦微微一愣,随后大笑:“苏怜你可真有本事,找个同学来演戏不说,现在还让梁均旭陪你演戏?”
“不是演戏,沈彦,苏怜是我女朋友,你不要再纠缠她了。”梁均旭拉着苏怜的手站起来,“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吃。”
苏怜跟着梁均旭来到外面,有些担心:“没事吗?你们,不是朋友吗?”
“没关系。”梁均旭回头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你别担心,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走吧。”
苏怜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不知道谈恋爱应该干什么,于她而言,只是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就已经足够好的了。
所以,梁均旭问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她明显地愣了愣:“干什么?”
梁均旭忍不住笑出声来:“阿怜,你高中时候的演出我没听完整,我想听你拉琴。”
梁均旭在学校混得很广,连乐团的人都认识,不过打了个电话便拉着苏怜走去教室。
有人在音乐教室门口等着他,把钥匙给他之后冲他眨眨眼睛:“哟,带女朋友来这里浪漫呢?”
梁均旭瞥他一眼:“去你的,不是说要去约会,快去吧。”
教室里黑漆漆的,梁均旭摸索到门边墙上的开关,顶上的日光灯亮起来,有些刺眼,苏怜刚眯了眯眼睛,便感觉到眼前黑了一片。
梁均旭站在她面前,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好了吗?”
苏怜呆呆地点头,他这才移开手,拉着她进去:“里面的灯确实有些亮。”
大提琴就立在那里,苏怜一眼就看到了。梁均旭放手,看着她过去坐在那边,笑:“你好像天生就应该和它待在一起。”
苏怜抿着唇笑笑,试了一下音,挺准的。
“你想听什么?”她问。
梁均旭摊手:“都可以。”
苏怜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开始拉琴。
旋律这么熟悉,梁均旭听了个开头就听出来是陈奕迅的《人来人往》,深沉又悠扬。
梁均旭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关于高中时候的那场演出,他只记得那个和平时不一样的苏怜,记得舞台上格外绚烂的灯光,记得杨诗妍捂着肚子匆匆离开的身影……
这一次,他才真正仔细地看到了这个不一样的苏怜。
她很认真,眉心轻蹙,眼睛闭着,微微地歪着脑袋,嘴角含着笑容,那么美妙的音乐就这样从她的手下流淌出来。
梁均旭看得有些着迷,微微发愣。
他忽然在想,如果他看完了那场演出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舞台上的苏怜很有魅力,有魅力到能让人无法自拔,如果那天他没有看到杨诗妍离开的身影,而是看完了整场演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梁均旭一直很习惯苏怜在身边,习惯那个胆小怯弱的苏怜,习惯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习惯到将她当成了妹妹,却从未想过,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妹妹,他其实,也可以将她当作女人看待。
是他发现得太晚,不过幸好,还来得及。
梁均旭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迈动步子,走到苏怜面前,在这动听的音乐声中,低下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音乐声骤然停止,苏怜蓦地瞪大了眼睛,而后缓缓地闭上,她的手里还拿着琴弓,抬起来搂住他的脖颈。
明明那么安静,苏怜却仿佛听到了《人来人往》的旋律还在继续,温柔又深沉,一如梁均旭的吻。
梁均旭送苏怜回宿舍之后才回了自己宿舍,才打开宿舍的门便眼前一黑,嘴角是锐锐的刺痛,他往后退了两步站定,看着刚刚打了自己一拳的沈彦,抬手用大拇指将嘴角的血迹擦掉。
宿舍里别的舍友看到都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拦住两人:“这是干什么?沈彦你发什么疯。”
梁均旭并没有要打回去的想法,他站直,冷声道:“沈彦,你没有资格打我。”
“伪君子。”沈彦冷笑一声,“说和她没有关系,说把她当妹妹?笑话!这会儿就能搂着她说是女朋友了?”
“你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地喜欢苏怜而已,我和她怎么样都不容你置喙。”梁均旭抬眼看他,“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你从来都没有任何资格!”
“那我就看着你们能坚持多久!”沈彦呸一声,一把推开他往外走去。
宿舍里有些尴尬,有人便说:“均旭你也别生气,沈彦喜欢苏怜那么久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了?他难免有些顺不过气来。”
梁均旭扯了扯唇没有说话。
他想到的是大一的冬天,他对苏怜说,沈彦很喜欢你,你觉得他怎么样?
她假装平静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她说:所以,你也是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不,其实那个时候他便不希望,他从未有过一刻希望她身边有别人的存在,现在才明白,希望并没有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