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时候,高三毕业班拍毕业照,殷初唯看到后就去和小杨老师商量可不可以也给高一五班拍一次合照,毕竟没过多久高一就要结束了,而高二会文理分班,以前的同学或许再也不会在同一个班了。
小杨老师觉得这事可行,就让梁均旭集合学生,让课代表去通知各科的老师,然后自己去找拍照的师傅商量。
拍照的师傅在把所有的高三毕业班全都拍完了毕业照后又留了一会儿。
梁均旭指挥着大家站位,男生站在最后面的凳子上,最前面的女生坐着,中间的女生站着。
男生少,所以只站了一排就够了,苏怜和殷初唯都不算太矮,所以被分配到了第二排,身后就站着男生。
殷初唯徇私,所以和苏怜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梁均旭他们自然也站在最中间,所以几人正好是前后排。苏怜有些紧张,捏紧了手,手心还不停地冒冷汗。
殷初唯逗她:“阿怜你紧张什么?不就是拍个照吗?”
苏怜说:“我不上相。”
“我才不上相呢。”殷初唯撇撇嘴,“我的脸婴儿肥,照片里看着更圆,你看你的脸多小,最上相了。”
说完,殷初唯身后的张怀宇也点头:“是啊是啊,苏怜你脸小,拍着肯定很好看,殷初唯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苏怜舒了一口气,回头朝张怀宇笑了笑,却没想到对上了梁均旭的眼睛,她匆匆忙忙地收回眼神,掩饰住脸上的惊慌失措。
人全都站好了,师傅对大家说:“来,一二三,说茄子。”
苏怜刚说茄子的时候,殷初唯忽然捏了下她的腰,她轻叫了一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照片都已经拍好了,她懊恼地对殷初唯说:“初唯,我刚刚肯定特难看。”
殷初唯笑着安慰:“不会啦不会啦,你想想,别人都是中规中矩地拍照,我们耍点儿花样,不是更难忘吗?”
苏怜噘着嘴不说话,殷初唯只好追着逗她。
五月过后很快就是六月,一年一次的高考也就要开始了。
高考开始之前,他们收到了高一五班的合照,苏怜果然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不过看起来像是弯弯的月亮,很可爱,殷初唯做着夸张的鬼脸凑在她脸边。
最让苏怜觉得欣喜的是,照片里的梁均旭居然正看着她的方向。
估计是那时候她发出一声轻叫,所以吸引了梁均旭的目光,没想到他垂下眼神,露出微笑的一瞬间,正巧被照相机捕捉到了。
虽然只是无意中的巧合,苏怜却觉得格外兴奋,不论如何,在这张照片里,他的眼中,只有她。
高考开始了。
因为恒昌中学中是考点,所以会有别的学校的考生过来考试,也会有考生借住学生公寓,学校为了让考生有地方住,便让高一高二的部分住校生把寝室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暂存在一个固定的寝室。还好有殷初唯来帮忙,不然苏怜还不知道要整理到什么时候。
高考的那两天苏怜回家了,回学校的那天高考还没结束,她和众多等着考生出来的家长以及等着回学校的学生一起等在校门口。
已经是夕阳西下,暖黄色的阳光照下来,给每个人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柔和光晕。
苏怜定定地看着校内,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一阵铃声响起,再然后便看到无数学生从教室涌了出来,充满了学校的林荫大道。
她能听到无数学生带着轻松的尖叫声,能看到无数学生将手上的书本往天空一抛,能看到无数学生从学校冲出来扑进了父母的怀里,能看到无数学生拉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满脸愉悦地离开学校,却在最后一刻回头一看,满面哀伤,像是在祭奠逝去的三年青春……
那时候她并不能理解那些学生的心情,而在两年后的同一天,她明白了,可却也已经晚了。
等人潮不再拥挤,苏怜才走回了自己的寝室,因为需要整理寄放在别处的行李,所以这天晚上不需要晚自习。
她整理了一会儿,宋雪便也回来了,说:“我刚刚看到有已经考完的学生在撕书,他们总算是解放了啊,我们还有两年呢。”
苏怜停了停手中的事情,然后说:“其实时间好像过得也不慢,我们不久之前还在军训呢,现在高一都快结束了。”
宋雪笑了笑说:“好像也是,对了,要选文理科了吧,你肯定是选文科,我还在纠结呢,我爸妈说读理科有出息,可我更喜欢文科一些。”
“你可以去问问小杨老师的意见。”
宋雪说得没错,分文理的单子很快就发下来了。
许多学生都会去咨询小杨老师自己该选文还是选理,苏怜也随着他们走了过去,却没想到小杨老师一见到她就说:“苏怜,你就选文科。”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单子,捏紧松开又捏紧,然后默默地回去了。
苏怜走回座位的时候正好撞上梁均旭,他说:“你还去咨询小杨老师?你这成绩不选文科吃亏吧?”
苏怜点点头,然后抬眼看向梁均旭,说:“你也是,不选理科吃亏了。”
梁均旭笑:“那看来我们以后就不会在一个班了。”
梁均旭不会知道,苏怜因为他的这句话,晚上回到寝室后默默地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殷初唯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她只说自己前天晚上没睡好。
最后的分班结果出来了。
梁均旭、楚凡去了理科班,而苏怜、殷初唯、张仲秋、张怀宇和宋雪都留在文科班。因为文科班依旧由小杨老师带班,所以他们几个依旧会在一个班,并不会有变动。
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之后,他们聚在一起去溜冰。
宋雪没黏着蒋修寒,张仲秋也很默契地没叫杨诗妍,只有他们七个人一起去了。
苏怜从没溜过冰,一穿上鞋子就开始摔跤,好不容易抓着周围的栏杆站直了,却因为殷初唯的玩闹而摔了一跤又一跤。
梁均旭看不过去,伸出手给她,说:“你拉着我,我带你滑。”
苏怜猛然抬头看向他,一脸震惊,却见他满脸真诚,咬咬牙之后还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如同记忆中的温暖,带着微微的汗意,她心中一紧,脚下一晃差点儿又摔倒,还好梁均旭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那样地用力。
梁均旭笑:“别害怕,越害怕越会摔跤。”
苏怜点点头,目光却开始寻找殷初唯,没想到殷初唯居然在带楚凡溜。楚凡满脸通红,脚下却不稳,估计是因为殷初唯抓着他的手,他便更加紧张,居然好几次都拉着殷初唯摔倒在地。
见殷初唯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苏怜便放了心随着梁均旭一起滑。
梁均旭很会带人,苏怜跟着他溜了全场,居然一跤都没摔,她开始从最初的拘束变为后来的享受,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梁均旭见她笑起来,也笑着说:“好玩吧?你多练练也行的。”
苏怜点头笑,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接近而不用担心他会怀疑什么,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
溜完之后已经下午六点,出来后大家才发现已经下起了小雨,大家也不顾雨势,仰头走进了雨中。
张怀宇说自己饿了,殷初唯便说附近有家卖鸡粥的店特好吃,几人便齐齐往那家店而去。
在下着雨的傍晚,不知道是谁先唱起了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然后另一个人也跟着唱了起来,到最后大家全都齐声合唱,路上还有行人,也有侧目的,他们却全然不顾,仰着头好似自己是世界的主宰一般。
到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而是他们青春的主宰,他们只是在青春最美好的时候引吭高歌而已。
直到多年以后,苏怜也一直记得这个下着雨的傍晚,云层很厚,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灯光将淅淅沥沥的雨滴映照得特别清晰,他们脸上有雨水,头发全都湿掉,可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诚和美丽。
那年,未来遥远得没有形状,而我们,单纯得没有任何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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