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希望能这样生活,但是我也毕竟是个俗人,不想没家,不想没有钱,不想漂移地生活。
人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欲望,我希望自己有钱又有闲,那么江槐呢?
我的思绪已经飘了这么远了,但是江槐似乎还没有任何想法一样,埋头苦吃。我在心里笑了一下:
男人和女人,思维上的区别就是有这么大。
吉他声音向我们这里飘过来,越来越近。
而我这时候因为刚才萌生的那许多想法,使高涨的食欲也退缩回去,反而把这个弹吉他的小伙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很年轻,可能只有20岁左右,瘦高的个子,拿吉他的确很好看。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蓄着长发,不过他并没有一般卖艺人的邋遢和不修边幅,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也非常整洁地扎在脑后。他有一张好看的面孔,眼睛大大的,嘴唇的形状很适合唱歌,皮肤稍黑,五官轮廓分明,我估计他一定有少数民族的血统。
小伙子颀长的手指在吉他的弦上飞舞着,我看见他左手的中指戴着一只款式异常简单但很宽的银指环。
他唱着一首我没有听过的歌,歌的旋律缓慢婉转,他的声音悠远而干净。
“我从未寻找什么,只因为无处寻找
放开喉咙歌唱的时候,也不想谁打扰
一步又一步,一声又一声
生命的旅程,没有方向
……
物是人非,情缘已褪
那时的忐忑和慌张
只是为了掩饰一点渴望
年华无效,青春已老
何不归去匆匆掩埋
那时那刻萌生的骄傲
……”
我听着,渐渐有种被蛊惑的感觉。那声音是如此穿透人心,那声音是多么悲凉无望,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感受到这样的悲凉,但是我能体会,甚至能够为此酝酿出眼泪。
身边的嘈杂依旧,人们根本不为这样的歌曲所动,他们都无动于衷,喝酒划拳,享受美味……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
但我看到对面的江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静静地听这首歌了。
他的眼睛里面又闪着昨天的泪光。
我哑口无言,眼神在他和那唱歌的小伙子之间游移。其实我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真的猜不出来江槐为什么会这么脆弱无力。
不是说男人是最坚强的吗?
“请问,”江槐轻轻地开口了,“我能点一首歌吗?”
小伙子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当然可以了,十元一首。你想听什么歌?”
“那些花儿。”
我看着江槐。
江槐没看我,他看着桌面。
汤锅翻腾着,香气依旧,只是我们两个都没有心情再吃了。
“好的,那些花儿。”小伙子说着,清了清嗓子,随即那熟悉的旋律从他指下流泻而出。
我发现江槐的肩膀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啊,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
她还在开吗
啦……
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啦……yiya
啦……
啦……yiya
你们就像被风吹走插在了天涯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