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见推辞不过,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紫玉麒麟来,走到铜盆旁放了进去。如雯倒吸了一口气,这季夫人真给面子!这紫玉本就价值不菲,又是一整块玉雕成的麒麟,那更是无价啊!
易夫人紧随其后,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打开来,里头是一个玛瑙玉做的小鱼,也同样是巴掌大,虽及不上季夫人的值钱,但这心意也是足够了的。
况易夫人的好东西多着呢,之所以不拿出来,一则是怕拆了季夫人的台。人家过几日就要走了,下回见到外孙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何必与她争场面?二则这里什么人都有,那些夫人的眼睛利着呢,太过露富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姜夫人投了一个赤金的项圈进去,柳夫人投了一对小金镯,薛夫人拿了一个汉白玉的小马,易如锦送了一个颜色极好的玉佩,薛嘉怡也投了一个赤金的小老虎。
其余的夫人也都投了些银锁、金裸子、小吊坠等,也有那些个出手大方的送些小金锁或者金子打成的拇指大小的各式各样的小动物。
见易夫人又要开口,季夫人便携了她的手道:“洛娴她爹一个人在苏州没个身边人照顾着,我也不安心,他一直来信催我回去呢。况且说实话,亲家,洛娴交给你我是一万个放心,烨哥儿也是个再好不过的。我这次来既看了洛娴,也照顾了几日外孙,已经很知足了,你就莫要再留了。”
易夫人见季夫人说的诚恳,便笑了笑:“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倒不好再留了。等睿睿再大一点,我让他们小两口带着睿睿去苏州,跟你和亲家老爷住上些时日。”
季夫人感激的点点头:“我只洛娴一个闺女,她能遇上你这样开明的婆婆,是她的福气。”易夫人叹了口气:“洛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怎会不疼她?你尽管放心好了,若以后洛娴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来寻我!”
季夫人开玩笑道:“你自不用说,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易夫人又问道:“柳大人那里,你何时去拜别?”柳大人就是季夫人的亲哥哥,柳听云的父亲。季夫人笑道:“下午就去,哥哥初来京城,还望亲家多看顾一二!”
易夫人满口应下:“那是自然,那是洛娴的舅舅,自也是梓烨的舅舅。虽咱们家根基不深,但能帮的必不会袖手!”
九月底,季夫人在易府众人的送别下,坐上马车回了苏州。易夫人给她带了整整两马车的礼物回去,面子里子都做的足足的。如雯在梧桐苑与易夫人说话,易夫人嘱咐她:“你季伯母刚走,你嫂嫂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你没事多去寻她说说话儿。”
如雯也是这样想的:“娘,你放心。我会多去陪嫂嫂的。”易夫人点点头,与尤妈妈对苏州刚来的账本。如雯探过头去:“娘,来京城的时候您不是把铺子都变卖了吗?”
易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傻孩子,哪能都变卖啊,还是要留些产业在苏州的。”尤妈妈见如雯不解,便笑道:“姑娘,这有些铺子是夫人当初的陪嫁,不能卖呢!况如今这些铺子生意也好,每月都有不少进账呢!”
如雯接过账本随手翻了翻,里头有许多东西都看不明白,但从这几本账本的封面来看,倒还是能看出来是做什么生意的。一家是卖茶叶的,一家是米粮,还有两家是布庄。
“娘,这什么生意最赚钱啊?”易夫人笑道:“怎么?你还想挣钱?”如雯是有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问,再说了,谁嫌钱多啊!”易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尽管打消这念头吧,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也不怕人笑话!”
如雯撇了撇嘴:“我就是问问嘛!”易夫人又道:“我平日里给的你零用钱还不够你花?况人来客往你也收了不少东西啊,做什么想着赚钱!”尤妈妈劝解道:“夫人,姑娘年纪大了,也该知道知道这管家看账本了。”
易夫人这才醒过神来:“是啊,这如锦像她这样大的时候,都会做账本了,她现在还整日的只知道玩呢!”说完就看向想要逃的如雯:“等过些日子,我闲下来,就教你看账管家,不然将来嫁到别人家去,连账本都看不懂,还如何主持中馈?”
如雯一听易夫人要教她这些就想要逃,那些个账本啥的她实在是看不懂啊,还管家?!这里面弯弯绕绕这样多,她才不想干呢!
“娘,你说等你闲下来再教我,那你这阵子忙什么呢?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啊?”她总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好日子可过是不?那个时候她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大姐姐整日整日的呆在梧桐苑学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看着易夫人发放对牌,想想自己也要过那日子,她就难受的不行……
易夫人没答话,尤妈妈却笑道:“姑娘,夫人在忙着给你选嫁妆呢!”如雯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是大惊,难道娘已经把自己卖给姨母了?不可能啊?这连个媒人都没有上门,结什么婚!
转念一想,或许是娘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该嫁人了所以忙着整嫁妆也是有可能的。这攒嫁妆是个技术活,讲究些的人家从女孩一出生起就开始一件一件的攒嫁妆了。小到碗筷茶杯,然后是首饰鞋袜,一直到去世时候的寿衣都能给置办全了。一则显示庄重,二则嫁妆多了也表示我们女儿即使嫁到你们家那吃穿用度也是自己的,是以可以挺着腰杆做人。
可即使娘和姨母没有走正式的程序,那娘想让自己嫁给宁钰的心已经显而易见了。如雯脑中飞快的转动着,怎样能让娘改变主意,可直接说自己想要嫁给卓兴那是不可能的。
易夫人估计会吓个半死,首先也会觉得两人差距太大。再者说了,是卓兴自己说要娶她的,那她着什么急!那也显得太掉价了些。
思及此,如雯也没心情再呆下去了,给易夫人道了别,便一溜烟的回了意澜院。
一进院子,便吩咐绿倚道:“去将晚月叫来。”绿倚见如雯心事重重,也不敢耽搁,忙转身就去了。
如雯在玫瑰椅上坐了,绿珠给她倒了茶。如雯盯着茶杯出神:娘说的对,自己平日有月例和零花钱,库房里也有不少值钱的物件,想要开个铺子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都说这天命难测,有点额外的银钱傍身也是好事啊,这万一以后自己有急需用钱的地方,又不好找爹娘开口,也能拿得出来,谁还嫌钱多呀!
正想着,晚月来了,手里还拿着账本。她向如雯福了福:“姑娘找我?”如雯笑着指了指对面:“坐”晚月有些犹豫:“这……”
绿珠笑着上前将她按下:“姑娘让你坐你就坐,姑娘还寻你有事呢!”晚月无法,只好坐下了,然后将手中的两本账本放到如雯面前:“姑娘可是要查账?咱们院子里的账都在这了。”
如雯又将账本推了回去:“我信得过你,不用看了,你只消与我说说咱们手头有多少钱可以灵活支出便可。”
晚月见如雯问的认真,也不敢怠慢,忙道:“咱们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也花不到什么钱。除去姑娘赏人的银钱,咱们现在手头有三百多两的银钱,另还有六十多两黄金。其中银钱除去些碎银子,五十两以上的都是银票。黄金俱都是金锭,大部分都是姑娘封县主时皇上赏的。”
如雯算着大约也是这个数儿,“这都是现银?”晚月点点头:“是的,姑娘要用的话银票是要拿到钱庄去换的,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只那金锭……不太好用。”
如雯疑惑:“怎么说?”晚月轻声回道:“一则寻常咱们也用不到金锭,一般要先拿到钱庄去换银票,数额巨大,有些钱庄也不会轻易给换的。二则……这金锭是宫里赏的,就算姑娘敢花,那……也没人敢收啊……”
如雯不想还有这样一层,皇帝的赏赐有时候也会成累赘!“那怎么办?总不能就干放那看吧?”
晚月又道:“也不一定,虽说大部分人家是将这些皇上赏的金锭供起来的,但也有不少是将金子融了,打成各式样的首饰来戴,那也是一种荣耀。”
如雯探头:“若是将金子融成首饰,然后再拿去变卖呢?”
晚月:……
“这个……奴婢也不知……”
如雯仔细想了想,那些人之所以不敢收宫里的金锭,无非是因为那金锭底子上刻的有皇家的官印。这金子一融,那不就啥都看不到了,还怕卖不出去?
“但这样一来,那就不划算了啊,当铺给的价格定是压的很低的。”绿珠忍不住插嘴道,她实在不明白如雯为什么要突然花那些钱。
如雯又问一旁站着的绿倚:“绿倚,在京城租一间铺子要多少钱?”绿倚闻言,忙道:“姑娘,你不会是想在京城开铺子吧?那可万万不行啊!夫人定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