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不解,凑到东门冽耳边:“主子要是有意,让老板娘进宫就是。”
“民女进宫,哪有那么简单,后宫中本就是争风吃醋得厉害,哪里容得一个民女?再则,祖上繁复的规矩不说,光是母后那一关就是难过。”东门冽叹息一声,摇摇头,“朕是一国之君,人人看起来,都道是风光无限,翻手是云覆手是雨,莫道这世间没有朕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实际上,朕想要真心的做点什么事情,是多么的难啊!”
听到东门冽徐徐道来心事,小林子自然是不敢多言,跟随了东门冽多年,东门冽的脾气秉性他是知道的,如今这般讲出了心里话,小林子心中不知道是该如何回答。
东门冽似乎也想到了这些,只是苦笑一下,道:“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也不能解了朕的烦心事!”
小林子眼珠一转,低声对着东门冽说道:“就算是不进宫,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啊,主子,你拨一个园子,就让白姑娘住进去,平常想念她了,就过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啊。”
“胡说八道,这和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东门冽瞪了小林子一眼,“朕是堂堂的一国之君,难道也要玩这种金屋藏娇的勾当么?朕看上了哪个女人,自然是要明媒正娶到宫中的。此番,是进宫难,可是不进宫,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朕这心里,又……”
正在两个人说话间,忽地看到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姑娘,从两个人身边走过。
那姑娘年纪十三四岁的样子,容颜清丽,梳着两个小抓髻,绕着红色的发带,点缀着一枚珠花,水红色的裙子,白色的外衣。虽然是个丫鬟,可是穿的衣服料子并不廉价,走路动作举止从容,一看就知道并非普通宅院里面出来的,必定是大门户里面的丫鬟。
小丫鬟到了有凤来仪前面,却并没有从大门走进去,而是直奔着旁边的侧门而去。
平常这侧门不走食客,多是主人家自己的家人走的,小丫鬟并没有叩打门环,而是自己开了门,直接进去,回手又带上了门,轻车熟路,仿佛到了自己的家里一般。
东门冽看着那丫鬟进了有凤来仪的侧门,颔首道:“这丫头好生面熟,好似哪里见过。”
小林子连忙道:“主子,这是宰相白大人府上的丫鬟绿枝,前些日子太后做寿,宰相就是让她给太后进的贺礼呢!”
“对对对,就是这丫头,”东门冽一拍脑袋,“事情多,朕都给忘记了,还是你记得清楚。”
“主子记的都是家国大事,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儿,哪里劳得主子去记。”
东门冽瞪他一眼:“少怕马屁,快跟朕进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脸上的神色却是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小林子一怔,不解地看着东门冽:“这——主子,这有什么好看的?可能是宰相府上派了绿枝来这里,想要摆宴聘请厨师的吧?”
东门冽恨不得用扇子敲破小林子的头:“胡说,如果是来请厨师,那么酒楼自然有人出来接客人,哪里有让客人走旁门的?你看这丫头,自己来了开了门就进去,而且这么轻车熟路的,摆明了到自己家里一般,快上去看看,白含情姑娘和宰相有什么关系!”
小林子这才恍然大悟,忙跟着东门冽进了有凤来仪的大门,相熟的伙计白瑞立刻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道:“钱爷,您来了呀,快点里面请,先给您泡上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您慢慢品尝着,今儿个是想来点什么?我们昨天才从草原运来了上好的羊肉,要不要来盘鲜嫩的尝尝?”
东门冽的折扇一摇,对着白瑞轻轻摆了摆:“不急不急,白姑娘在哪里呢,我有事情要找她。”
“您说老板娘呀,她现在有点事情,在楼上呢,要不,您现在客房里稍等,我上去回报一声?”白瑞依旧是满脸堆笑。
“不烦劳,我自己上去等白姑娘就是。”东门冽说着话,已经带着小林子穿过酒楼的正厅,向着后院走去。
因为东门冽是熟客,平常经常来往的,和白含情也熟悉,去后宅也不是一次两次,白瑞并不觉得奇怪,也不加阻拦,只道:“那钱爷您请自便了,小的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东门冽边走着,边心不在焉摆摆手:“去吧去吧。”只顾着一路向着后院白含情住的二层小楼走去。小林子后面紧紧跟着,可是,到了楼下,东门冽一摆手,示意小林子在楼下等待,他自己却是不走楼梯,而是绕到了小楼背后,凝神提气,平地一跃而起,跳上二层楼的窗下铺着的木阶之上,躲在那里,点破窗纸,果然看到白含情和绿枝两个人正在白含情的闺房之中。
只见那个小丫鬟绿枝满脸都是着急的神色,站在白含情的身后,说道:“大小姐,您这么闹下去,也不像话呀,相爷都要气死了,就算是您和姨太太闹别扭,可是您毕竟是相府的千金呢,总是这么抛头露面的,也不是办法呀。”
白含情坐在桌子边上,手中端着茶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说道:“我出都出来了,生意做得这么好,难道要关了门,回去还看那个婆娘的脸色不成?”
绿枝轻轻捶着白含情的肩膀,带着嗔怪笑道:“大小姐你真是说笑,谁敢让你看二姨太的脸色啊,现在全家人可是在看你的脸色呢!”
“我的脸色有什么好看的,我的娘亲去世得早,又没有亲兄弟姐妹给撑腰,她关月瑶可是给爹生了个儿子呢,整天耀武扬威,威风得很,恨不得我一口气没上来,死在外面,她才开心呢,爹的家业就都留给她和她那个宝贝儿子了!”白含情轻轻喝了一口茶,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气愤,可是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仿佛说的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绿枝连忙说道:“大小姐,别说这些了,老爷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说到分家产了,咱们老爷硬朗着呢,能活一百岁呢,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
白含情白了绿枝一眼:“呸呸呸,乱说什么呢!”说话间,脸却是微微一红。
这一切被绿枝看在眼中,不由得“噗嗤”一笑:“大小姐,你脸红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位钱公子呀?不不不,应该说,那是当今的万岁爷呢!”
白含情放下茶杯,用手指点了一下绿枝的额头:“就你个死丫头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