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因为翊芝的一句话触发到了内心的伤痛而发了脾气,见翊芝这样哭诉也感觉到了她的悔过、不安、纠结和痛苦,慢慢心态平和了,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恨翊芝,只是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很大,我无法抹去这个对她造成这次伤害的人。
“其实…我没有恨你,他们也没有恨你的意思。”璃儿擦了擦眼泪又重新回到了椅子上,内心充满了纠结,眼神中仅有的是茫然。
翊芝听了这句话愣住了,她本以为璃儿还会和他吵架,甚至赶她走,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事,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感觉很对不起她。
“你说什么?”翊芝弱弱的问。
“本来一开始哥哥是让我嫁给刘备的,可我却耍性子,后来鲁肃先生出主意你才答应替我嫁过去的,其实你只是在帮我,最后你走了,哥哥还是让我嫁过去了,这些都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逃不掉的,反而我还要谢你,”说道这儿璃儿朝翊芝笑了笑,“谢谢你答应嫁给刘备的那几日让我过得安稳多了,最起码我没有天天担惊受怕,只是也许我与他的命是联系在一起的,最终还是要我去面对。”
“璃儿。”翊芝看着她,甚是觉得她可怜,古代的女子没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多悲哀的一件事,古代的女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哥哥他没有怪你,他知道你也不喜欢刘备,但是事后见你迟迟不回来,他曾想过去找你,可惜被公瑾哥哥拦下了,他说他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他还说你现在过得很幸福。”璃儿喃喃道。
“都督…”
“都督他病得不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翊芝摇了摇头,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流。
“都是因为你,就是你说你答应嫁给刘备的那天,他就病倒了,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不和他讲清楚?为什么要离开他?”璃儿说。
“我…”翊芝她不想说这个,一提起就会想起那日的情景,那日周瑜和小乔幸福的背影就像是阴影一般一直刻在翊芝心里,磨不去,“都督不需要我……”
璃儿听罢真是觉得对方傻得可爱,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说他不喜欢你,那他为何这般在乎你?为什么听说你要嫁给刘备他就生病了?为什么你失踪了最急的人是他?自从哥哥把你赐给他的那一天起,他有没有把你当做丫鬟看待过?这些你想过没有?”
“你的意思是…”翊芝开始越来越感到茫然,越想越心酸,对啊,都督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她,只是她从未细心去感觉。
“你真傻…”璃儿轻轻叹出了这句话,又说:“那日回来的时候,在船上我又见他吐血晕倒了,许多士兵都围了过去,吕将军也是…”
翊芝听着依然默不作声,心中越明了越是被割得疼痛难忍,临走时,翊芝回头问她:“既然你喜欢的不是刘备,你又何必要跟着他来呢?”
璃儿自讽的笑了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是他的夫人,怎有不和他一起的道理?”
“那吕蒙呢?”
“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我不会再去想他,我的夫君是刘备,我必须爱他,用我的一生来爱他照顾他。”说道这里璃儿又哽咽起来,透露出不甘心却不能不接受现实的无赖。
翊芝默默的离开了刘府,虽然泪水已干但心中任然是冰凉的,是的,周瑜其实很在意她,可她却单纯的错过了很多,这些过错她永远无法挽回。就这样一个人像个幽灵似的晃晃悠悠在路上,熟悉的摸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刚踏入院子,便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诸葛亮。
“你今天一天都去什么地方?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孔明关心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说话翊芝就越是觉得难受,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只是上前抱住他,把头深深靠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娃娃,孔明没有再问什么,很附和的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翊芝只是越哭越伤心,心里任然感觉有把刀在割着她。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天上闪电一闪而过,乌云开始聚拢,眼看似乎是要下雨了,将会更凉更冷。
不久,东吴便来人了,还是鲁肃,此行任然是要取荆州之意,两家先前并无共鸣之意,最后孔明还是答应了借荆州之捷径给东吴去取西川,取得西川后便送给刘备,其次让他们归还荆州。鲁肃认为此计得逞,如果诸葛亮答应了借此路让东吴大军来,那进城的时候就可以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于是便高兴的回去了,却不知那诸葛亮暗中却有思量。不几日周瑜果然领兵前来,骑着铁戟走至荆州城下,却见那城墙上一齐都竖起了枪刀,墙楼上正中央站着一个人,便是赵云。
“都督此行何意?”赵云问。
“我替你家主公来取西川,难道你不知道吗?”周瑜上次中毒箭的伤口因为上次发作后到现在并无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看着身体越来越虚弱他自知没有时间了,是想替主公尽快拿下荆州,但是他身为一个都督,还是要强做坚强,忍着伤痛,凑足力气朝楼上喊着。
“军师已知都督此行之意,所以留我在此。”
周瑜一听,便知不妙,正要回去,却见四周喊声大震,听着声音离大军还有些距离,探报回报说这是刘备的四路军马,正朝这边赶过来,周瑜闻之,心中痛矣,气焰难咽,不一时便急火攻心,吐血而坠于马下。
“都督!”
众人见周瑜跌落下马来便都围上去搀扶他,正在这时对面突然传过来一声女声,众人看之,才知是翊芝。
话说这翊芝原本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只是见这几日孔明都不爱去找她了,心里难免寂寞,这日便亲自来寻他,却见他和刘备正在屋中下棋,甚是开心,正要离去,又听见他们说到东吴便侧耳静听,才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知周瑜今日来了,便二话没说拔腿就往城门外跑,刚来就看见周瑜跌落马下,忙跑了过去。
“郡主,”吕蒙惊讶的看着她,“郡主为何在此?”
翊芝茫然的摇着头走了过去,众人都让开,只见她走过去只是蹲了下来抱着周瑜,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未语泪先流。正在这时赵云正带着兵马赶了过来,见到翊芝甚是惊讶,只先对话并未动兵。
“翊芝你怎么出来的?”赵云问。
翊芝见他们赶来了,心中越感不安,只听身后一位将军大喊要杀过去,其他将领也都赞同,周瑜却缓缓道不可,众将不解,翊芝说:“他们早就有埋伏有准备的,如果我们公然和他们交战,那后果不堪设想,还是赶紧走吧,待日后从长计议。”又转头向赵云喊道:“赵将军,江东将士并无夺城之意,你为何胡说欺骗军心?现在又穷追不舍,你到底是何用意?”
“你不必包庇他们,劝你快快回来,待会儿交起兵来可都是不认人的,伤到了你你可自己负责。”
“既然你不让步,”翊芝擦了擦眼泪,走到了两军中央,赵云见此也随即下马走了过去,“那你就把我杀了,反正我也是东吴的人,你杀人这么多也不在乎多杀我一个吧。”
赵云听罢觉得可笑,冷冷的把出了佩剑,放在翊芝颈处,“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便杀我了。”说罢翊芝坦然的闭上了眼睛。此时四周越显得那样安静。
“翊芝。”周瑜看着眼前这一幕,好想过去和那赵云拼个你死我活,可惜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刚一用力,便感到喉中又多了许多血腥味,一个转身又吐了一地的血。
四周还是那般静悄悄,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着那把剑的动态,赵云盯着翊芝,见她却并无胆怯之意,许久,手松剑落,并未见血,士兵惊叹,窃语纷纷。
“我输了,”赵云放下了原本矜持的面前,语态也显得不再那么寒冷,“你知道我的弱点,你赢了。”
翊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想起刚才那一幕也是一身冷汗,但马上又进入状态说:“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喜欢我。”翊芝笑了笑,忙转身朝东吴军喊道:“快带都督走!”
赵云一听她这句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翊芝的态度转化得如此之快,只是抓起她的手腕,眼神中充满愤怒,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只冲着身后的将士喊道:“休让那厮跑了,给我…”
赵云最后一个‘杀’字还未说出口,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因为翊芝吻了他,翊芝柔软的嘴唇依附在赵云的唇上,赵云只是心中一慌,并无阻止之意,翊芝的这一吻让赵云倍感欣慰,虽然他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没有破坏它。将士们见赵云不下命令,也不敢擅自去追吴军,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为何,你为何要帮他们?”赵云问。
“因为我还是东吴的人。”
“可是他们有把你当做郡主吗?你离开这么久,他们来找过你吗?”
翊芝不想理会他的问题,一个人转身默默的走掉,赵云看着她的背影又喊了一句:“你喜欢的人到底还是周瑜。”
翊芝任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个人一直往前走,前方是何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次帮了周瑜刘备便不会再容下她,以后该怎么了,她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翊芝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认真辨认了以后便显得尤其兴奋和感动。
“吕将军。”
“都督不放心郡主便让我原路返回来寻郡主,郡主快随我回去吧。”
翊芝坚定了点了点头,便上了吕蒙的马,两人同坐一匹马一路狂奔而去,赶上了急救的船只,行至巴丘便中停歇。周瑜仍然脸色苍白卧床而坐,翊芝仍旧左右侍候。
“你贵为郡主,为何要伺候我?”周瑜虚弱的问。
翊芝笑了笑,“从那日哥哥把我赐给都督后便再无挽回只言,所以我任是都督的侍女,如何不照顾?”
周瑜也回笑了下,看着她,也叹了口气,“谢谢你,如不是你阻止两军交战,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这次出兵东吴没有牺牲一个将士,都是你的功劳。”
“都督说哪里话?我身为江东的人又何不能帮助千万将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都督只要保养好身子,以后还有机会。”
周瑜听罢只是摇了摇头,“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最清楚,只是怕涣散了军心。”
翊芝只听不语,周瑜身为江东将领一生只为江东着想,这般精神如何不叫人可敬可爱?剩下这几日,只因周瑜身体不适仍停留在巴丘没有行进,翊芝见他每日剧增的憔悴,心里像刀割一样,却如何也帮不上忙,几月不见,现一见却是这般情景怎不叫人心寒心疼?想着便也暗自落泪。
这日晌午,有士兵来报说诸葛亮遣人送书信过来,周瑜咳了几声,还是勉强坐起来叫那人念出来,只听那人念道:“汉军师中郎将诸葛亮,致书于东吴大都督公瑾先生麾下,亮自柴桑一别,至今恋恋不忘。闻足下欲取西川,亮窃以为不可。益州民强地险,刘璋虽暗弱,足以自守。今劳师远征,转运万里,欲收全功,虽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后也。曹操失利于赤壁,志岂须臾忘报仇哉?今足下兴兵远征,倘操乘虚而至,江南齑粉矣。亮不忍坐视,特此告知,幸垂照鉴。”
周瑜听罢长叹一声,便要站起来,旁边的吕蒙忙过去扶着他,只见他走至门前,摇摇欲坠,只是望着前方道:“我终究不能尽忠报国,在我有生之年,恐怕是不会看见荆州城头上插上我东吴之旗了。”说罢又连咳了三声,口吐鲜血,晕厥倒地,众人见之忙把他扶回床上,待他慢慢有些好转时却唤左右取笔墨纸砚要上书吴侯,待使出浑身力劲写完后,又是一阵咳嗽,只叫众人离去,吕蒙因不放心依然守在其身边。
“都督莫要再生气,现在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吕蒙关心的说。
“你不必多言了,我心里…清楚。”周瑜被其扶着躺下后微闭着眼睛,脸上极其难看苍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可是都督…”
吕蒙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周瑜一个皱眉头的动作打断了,“你出去吧,让翊芝进来。”周瑜不再想听什么话了,只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他似乎预见了他将要面临的事情。吕蒙领命缓缓的走了出去,只叫一个将士去寻翊芝,自己还站在门口,不一会儿那位将士领着翊芝走了过来,吕蒙意识了一下便开门让翊芝进去了,翊芝自知周瑜这次难逃天数,早已哭成了泪人,慢慢的挨到了他的床边,见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并无一点生气了。
“都督。”翊芝擦了擦眼泪,轻声唤着他,许久周瑜才慢慢的半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这三个字从他颤抖的嘴唇里虚弱的发出来,翊芝听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但为了不惊扰到他,就一直忍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都督这是怎么了?昨日都还好好的,现在又为何变成这样?”
周瑜听罢轻轻的摇着头,许久才开口,这声音仍然虚弱得让人心疼让人绝望,他说:“翊芝,对不起。”
翊芝听着并不明白,只是摇着头,任凭眼泪一直再流,见周瑜的手指动了动,翊芝知道是让她过去,便上前抓住了他的早已无力的左手。
“我不能爱你,”周瑜说,“因为我答应过小乔,我不能违约。”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翊芝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似乎要把以后的眼泪都一起流干,翊芝不想听这些,她真的不想听,她只知道是自己的无知而错过了眼前这个人,她不敢奢望太多,她现在只是希望他好好的,哪怕永远也不能见面都可以,只要对方好好的。
“你可知,你与刘备成亲那日,你走了,我到处找你,可是找不到,”说道这里周瑜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起来了,“我找不到你,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怕你出事,我怕你遇到危险,可是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你,我找不到…”
“都督,别讲了,好生休息吧。”翊芝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好绝望,你知道吗?我才知道我居然是那么的在乎你,当时我就发誓要是我找到了你,就带你离开建业,我不会再同意你嫁给刘备,不会再同意…咳咳咳…咳咳…”
“都督,别讲了,都督,明日我们就回建业,明日我们就去见主公,然后你好好回柴桑养病,等病好了,我们便来一举拿下荆州城,再取西川,最后远征曹操,统一天下…”
“没时间了…”周瑜听翊芝这样说只是轻叹了口气,“上天已经不给我时间了…”停了许久又说:“上次你和子敬去说服刘备归还南郡的时候,一去就没有回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去找你,我知道你在,可是你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你可知我有多么心急有多么难受?”
“都督我求你别说了…”眼看着周瑜每说一句话都显得这样难受,翊芝实在是不忍心听下去了,她不想听下去了,她几乎是在恳求这对方,可是周瑜并不理会,因为周瑜知道,如果他不讲出来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我看得出诸葛亮很喜欢你,那日你逃婚我也知道是他把你带走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跟着他会幸福的…咳咳咳…咳咳…”周瑜咳得更加厉害了,翊芝不停用手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渍。
“你老实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周瑜缓了许久,待恢复了一点又继续问。
欲知下回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