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见翊芝趁他不注意推开了自己跑到了大雨之中,便也跟着追了出去。只见翊芝一人站在大雨中,任凭雨水不停地从她头顶上滑落,却并不在意,赵云连忙跑上去抱住她,想为她挡住这偌大的雨势。
“姑娘,你怎么了?这雨这么大,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放开!”翊芝使劲推开了赵云的手,转过身怒视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碰我,我尚翊芝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你误会了,我是想……”
“你想做什么?你走开,”不等子龙说完,翊芝就打断了他的话,还不停的用手推他,“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虽然听见翊芝这么说,可赵云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是怎么也不能离开她的,虽然他平时不怎么怜香惜玉,可是也懂得一点儿女情长,于是只是拼命抱住她,想制止她这种激烈的行为,翊芝却不知何时早已泪如雨下,脸上全是水,不知是泪水多一点还是雨水多一点。
“翊芝姑娘,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这样对我?”翊芝什么也不管,依然在咆哮,“他们一个个…他们一个个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翊芝依然这样发泄着,她的悲伤谁又会懂?她的命运谁又会懂?
“姑娘,有话好好说,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好好说?”翊芝瞄了赵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好笑、讽刺,“我好好说又有谁会原谅我?……他们全都恨我……都恨我……是我没有告诉他们曹仁的计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样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模样是那样的无助、是那样的娇弱,看了都叫人心疼,赵云轻轻的把手臂挽过她的肩膀,翊芝也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天上的雨水还是一个劲的往下落,全撒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
“翊芝,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赵云看着闭着眼睛的翊芝憔悴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此时的翊芝发泄完之后累得正靠在他的怀里酣睡起来。
第二天,大中午的时候翊芝才缓缓的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觉得不对劲了,“咦?我在什么地方?怎么会睡在这里?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边想着一边很迅速的穿好衣服跳下了床,像个小松鼠一样轻轻巧巧,或者说是偷偷摸摸的跑到门边悄悄打开一道门缝,瞧着外面,一看风平浪静好像也没什么人在,放心多了,但是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睡在这里,她只记得昨天在和大家吃晚餐,然后发生的事就不知道了,对了她记得昨天喝酒了,不知道出丑没有,她是这么要面子的人,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溜为上上策,免得那个诸葛亮来讽刺她,想罢便也打开了门,准备离开这个房间,努力观察四周发现真没人后溜下了台阶,正为自己开溜成功的翊芝开始有点得意洋洋,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后面冒出一个声音,顿时打散了原本愉快的心情。
“尚女侠这是要去哪儿啊?”
翊芝没好气的回头一看,原来是诸葛亮。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你个臭鹅毛。”
“臭鹅毛?”孔明好奇的走到她的面前,又看了看他的鹅毛扇说:“女侠说的莫非是我?”
“废话,不是你还有谁啊?这方圆几百里不就是你的鹅毛扇最有名吗?还装蒜!一天到晚拿着这个破扇子,装什么学问啊。”翊芝淡淡的说,心想要是昨天真的闹出什么笑话来,现在先挖苦他,总比待会儿被他挖苦强多了。
“呵呵!”孔明笑了笑,指着这把扇子风趣的说:“看来还是这把鹅毛扇惹的祸喽!”
翊芝白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昨晚……”
“昨晚?昨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还不等孔明说完,翊芝迫不及待的逼问着,那个眼神就像是如果他说的不好就要把他吃了一样。
“呵呵,没什么,昨晚尚女侠你喝多了,主公派人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当时你昏睡不醒估计什么也不记得了。”孔明就像是故意绕了一个弯子似的说着。
翊芝心想没有就还好,最起码不用受到这个死鹅毛的冷嘲热讽,又偷偷瞄了诸葛亮一眼,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也在关注着自己,不免感觉一阵寒意,嫌弃的打了一个冷战以后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亮只是顺路而已,突然看见你鬼鬼祟祟的走出来,出于好奇面上前搭讪了,女侠何不再多睡一会儿?”
“再多睡?你没看见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吗?还睡?你以为我是猪啊。”翊芝明显听出了孔明话里的反意。
“呵呵,”孔明笑笑,“原来女侠也知道现在是午时了。”
“你!”翊芝知道自己被愚弄了,心里很不爽。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孔明,孔明亲和的摇着他那把鹅毛扇,嘴角边露出了不经意的笑意,弄得翊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轻轻嘟起了嘴巴,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此时,有人来报说城门外周瑜单枪匹马到来,样子极其凶恶,说是来要人的,二人闻之,迅速赶了过去。
周瑜来势汹汹,唯恐闹出什么事来,城门已经关上了,翊芝心事重重的跟着孔明走上了城墙,却死也不肯向外探出一点,她听见了周瑜的声音,她知道真的是他来了,她怕看见他,她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所以她不敢面对他,哪怕只是轻轻探视也没有勇气,只是一个人默默无闻的退到了对方看不见的角落。
“刘备,我知道翊芝在你这儿,你让她出来,她本就是我江东的人,你如何能私藏得了?”周瑜骑着马不停在下面叫喊,他的每一字每一声都深深钻进了翊芝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依然不敢见他,孔明也看了看她,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孔明意会,走了下去。
“都督,翊芝姑娘不在这里,你些许是弄错了。”孔明说。
周瑜看见对面放下了吊桥,孔明也走了出来,便下了马迎了上去。
“都督,她真的没在这里。”孔明斩钉截铁的说。
周瑜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事有蹊跷,他才不会相信诸葛亮的鬼话呢,依然对着里面高喊:“翊芝,翊芝,你出来,跟我回去!……”只见孔明换了只手拿扇子,右手扶在了他的一边肩膀上,眼神里充满了冷淡,“都跟都督说了,翊芝不在这儿,都督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周瑜听着他这句话感觉有点刺耳,转过身推开了他的手,同样不约而同冰凉凉的看着对方,“你撒谎!”
“亮,没有撒谎!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即使她在,也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周瑜愕然,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深意,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感觉天旋地转,顿时胸口一阵疼痛,侧过身去时看见前面有一人模模糊糊的朝这边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待那人走近时才知道原来是吕蒙。吕蒙迅速下了马跑上去扶住周瑜,使劲劝其上马,周瑜不从,偏要带
翊芝一起走,直到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疼痛难忍,无力挣扎才无奈的同吕蒙回去。
翊芝虽然没有看见这一切,但周瑜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他要她回去,翊芝眼眶红了,她真的不想再看见他失望的眼神,她真的不忍心再惹他生气,此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回头一看原来是赵云,她努力收回了快要掉下了的眼泪,装作什么也不在乎,朝对方笑了笑。
“没事吧?”对方关心的询问了一下。
“没事啊,我会有什么事啊。”说完又笑了笑,装作很洒脱的走掉了。下了台阶,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诸葛亮,诸葛亮轻摇着鹅毛扇,脸上却没有笑意,显得很僵硬。
“帮你解决了他,高兴吗?”
“解决?谁要你解决啊?本女侠是想在南郡多玩几天,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哼!”说着也一直往前走,没有停下的意思,其实她是想掩饰掉真的快要掉下的泪水,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
“翊芝,你可以为了他不顾性命去挡住那把飞来的毒箭,你可以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找曹仁说理,你可以为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一人怒视赵云,你为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听见孔明的这般言语,翊芝总算是停住了脚步,是啊,为了他,她什么不能做呢?她什么都能做,只是他不可能会理解她,也不可能会喜欢她。翊芝对自己嘲讽的笑了笑,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不被人察觉到的轻微的动作,也许真是当局者迷,她完全没有听出孔明这番话的另一种含义,只是一味的想着那个男人。
“我已经是周府的人了,都督就是我的主子,我为何不能为他牺牲?只有你们还把我当郡主而已!”翊芝淡淡的说。
“你太傻了!”
翊芝轻逸的转身过去,望着诸葛亮,“翊芝是你叫的吗?说了多少遍你要叫我尚女侠尚女侠,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啊?还有我再傻也没有你傻,听见没有死鹅毛。”说完又一个漂亮的转身坚决的走掉了,孔明望着她可爱的背影真不知该是喜悦还是惆怅。
翊芝离别了诸葛亮又回到了她醒来的那件屋子,把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至于她在里面做什么,没有人会知道,因为她的眼泪只会给她认为值得的人去看,但那个人走了,所以她宁愿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悲伤,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扰和安慰。
晚许,才听见有人敲门,原来是刘备来请她一同去用膳,翊芝摸了摸肚子,才发现原来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这没人来却也不知都饿成这样了,于是匆匆忙忙跟着那人一同去了,还是昨天那个地方,还是昨天那一群人,翊芝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无昨日那般猖狂,也许是饿得没有力气了,入座后刘备又是一番客气的说辞,完后翊芝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虽然没有她最爱吃的辣椒,但是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
孔明在旁看见她这幅德行,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好笑是在于她的吃相很可爱,好气也是在于她的吃相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咋一看还以为是个假小子。他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淡淡的回味着他们开始相遇时的情境,就像一缕阳光出现在眼前却又被一团乌云包围,如何才能让她知道他喜欢她,如何才能让她放弃周瑜?除非周瑜得死。孔明自顾自的思考却不知对面有一人正看着自己,那人便是赵云,赵云也无心吃菜,只是一味的喝酒,原来今天中午孔明和翊芝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默默的盯着那个人,为什么世间永远都是这样的巧合?赵云喜欢翊芝,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超脱凡俗与众不同的女子,这么不顾世俗偏见敢作敢为的女子,敢一个人在万箭之下挺身而出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他的希望他的目标、他一身最好的伴侣,只可惜总有一些偏偏凑巧的事情发生。
关羽冷冷的看着他们俩的表情,好像又明白了许多,心中暗自叹息,也有点闷闷不乐了。所以说这里真正吃的快活的就只有翊芝和张飞了,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吃,刘备在一旁看着也是心事重重,憋了半响终于说话了。
“郡主昨夜可休息得好?备有什么招待不周全的地方吗?”
“好,昨天我睡得可好了,你没有什么不周全的。”翊芝没有停下,继续在吃。
“呵呵。”刘备抿了一口酒道:“昨日郡主见过刘公子了,他可好?”
“他啊,还好啊,本来嘛是面无土色的,但经过我的‘细心照顾’啊,气色好多了,你明天自己去看啊。”
“看来军师说的没错,能救他者非郡主不可啊,这难道不是天意?刘公子现在虽然卧病在床,但相貌却极其俊朗,又是这荆襄九郡之主,于郡主也算得上门当户对,备有件事喜事想说与郡主听。”刘备笑嘻嘻的说着。
翊芝一听这话,吃都吃不下去了,心想这刘备居心叵测诡计多端心术不正害人害己,他这番话用意极其明显,想让我嫁给那个半死不活的人,门儿都没有。
“哎哟!刘皇叔这是说什么话啊?刘公子是谁啊?那可是荆襄九郡的傀儡主啊,我尚翊芝又是谁啊?当日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幸好有孙权哥哥收留了我,才得今日我苟延残喘,论身份,我来路不明;论财富,我又身无分文;论学问,我又大字不识几个,敢问如何配得上刘公子?”翊芝用袖子擦了擦嘴,说到‘傀儡主’的时候特别大声,就像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刘备在撒谎。
刘备见她这样说,又想开口,却被诸葛亮拦住了,“尚女侠这是生什么气啊?我主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况且又没有让你嫁给刘公子,何必这么凶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孔雀喽?”翊芝把矛头指向了孔明。
“孔雀?孔雀是什么鸟东西?”张飞问。
“切,你长这么大孔雀都没见过,白活了,孔雀就是一种鸟,头上有羽冠,尾羽很长,并且有色金翠钱纹,开屏时漂亮极了,没事的时候推荐你们去看看。”
“那既然是鸟,你为什么又说你自己的孔雀?难道你也是鸟不成?哈哈哈……”张飞笑得合不拢嘴了,翊芝见自己被愚弄了,更生气,“笑,笑什么笑,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没听说过啊,白痴!”
“你……”
孔明在一旁听懂了,忙制止了张飞的反驳,道:“亮并无此意,只是你真的误会我主公的意思了。”
“误会?我怎么误会了?”
“其一,我主公的意思是要感谢郡主,因为多亏了郡主才让刘公子的病好多了,仅仅如此而已;其二,便是我家主公胸怀大志,现攻下了荆州、南郡、襄阳,准备乘胜追击,这便是喜事。”孔明早已把翊芝当成自己人,他也知道她早就看出来这里面的真假事实,即使不说也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不想隐瞒什么,再说这也是为了解除刘备的尴尬处境,说了也无妨。
“你还真会说。”翊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被你是说出一朵花儿来,比我变花儿强多了。”
孔明笑了笑不再多言,刘备见此情景也忙进入了话题,问:“姑娘可有良策?”
“哼!不久之后献计之人自会上来,要我说什么。”翊芝嘟囔着。
刘备听了大喜,他早听说此女通晓过去,这会儿又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不愁了。这也正巧,大家说到这里,正好就有一人前来,望之,正是熟人伊籍。刘备请其坐下,嘘寒了几句,那人便又向大家引见了一人,此人姓马名良,字季常,刘备又忙请其进来以礼仪相待,大家喝了几杯,谈到保守荆襄的时候,马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荆襄四面都受到敌军的威胁,恐怕不能久守。何不表奏刘公子为荆州刺史,唤旧人守之,以安民心。然后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为根本。这便是长远之计。”刘备听了更喜,忙问:“那要先取哪一郡?”
“先取零陵,次取武陵,然后便是湘江,最后是桂阳。”
大家听之,觉得有理,便采纳了马良的主意。但是在调兵之前必须先安顿了刘公子,孔明建议让其回襄阳,由云长守荆州。
又一番商议过后,便各自去准备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