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冲上去,到扑倒王荣康,柳诗琪只用了不到两秒。
“你那时候不怕吗?”
柳诗琪虚弱地点点头,想起了王荣康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不知怎地就有些愤愤。
和屋子里热闹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外面是迷雾环绕的群山,加之浓郁的大自然气息,使柳诗琪意识到自己正处于焦点。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已经无声无息了。
从农园到宾馆,黄昏时分,一路人头攒动,但空间异能者王荣健带着一群伤员只用五分钟就到了。
他们在前台报备一声,拿到钥匙,去了房间。这是一间有着落地大玻璃的夜景房。进了屋,一瞥见套间里那张宽大的双人床,王荣康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轻轻地将在他背上的柳诗琪摆在床上。
“别乱动……”
从看到王荣康半边鲜血淋漓的臂膀,再到最后全部人一起逮捕了张芹,给他安个罪名,将之送到专门的监狱看守起来,柳诗琪现在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了。
王荣康挺着僵直的背静坐在床沿。等了许久,他伸出一只手,关上了床头柜上方的灯,脱下柳诗琪的鞋子。
柳诗琪的脑海里一次次地浮现出王荣康印记的那条黑龙被震碎的惨状。尽管一点也不知道那条黑龙与王荣康有什么关系,可她总感觉黑龙被震死的瞬间,内心有种莫名地悸动。像是在向她交代后事一般。
她实际上在第一次见到王荣康那天召出纹印时就有这种感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柳诗琪却总是想不起来。一想到这里,脑子空空的,被挖走了一块似的。
也许是当时帮助王荣康挡下致命一击,她的记忆型异能过早复合了防御的能量,她显得尤为虚弱,那一大块的记忆怕是永远也补不回来了吧。忽地,柳诗琪心中那浓烈的哀伤扑面而来。可以说,在未激活的版异能者中,遭受多型异能者全力一击的柳诗琪只是逸散了大部分精神力,算是一大异类。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柳诗琪的结果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然而,越是一些超自然的存在,也就越容易受到一些强有力的束缚。比如,精神力严重缺失时,所引发的生理反应尤为强烈,而且具有较漫长的时间潜伏期。具体表现为皮肤高温高热,全身酸软乏力,脸部血液循环明显增加,呼吸频率加快等等。
王荣康当时在学习异能开发时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表现如此像是性欲亢奋剂的作用。当时问过一些前辈,被告知这种症状只有被选定为伴侣的双方才会存在,并且只有在一方即将由版异能者激发为异能者时,记忆缺失错乱的情况下产生。
柳诗琪感觉到脑子蔓延出来的热,灼伤了肺部火热的快要烧起来了,每一口空气都是滚烫的,犹如铁水在身体里悄然沸腾。热极了,便去扯开自己的衣领,原本虚弱安分的身体都被这热度点燃,化为一束火把。
又是一股热浪席卷而来,柳诗琪的身体渐渐脱离脑子的掌控,本能地寻找冰凉的东西,她大口地呼吸着,频率越来越快。
柳诗琪四肢并用的在屋子里搔刮着,突然,碰到了冰凉的东西,迷茫的脸装饰上了明显的欣喜。她立即全身扒拉在那物体上,再也不放手了。感觉到那东西的反抗与挣扎,柳诗琪紧紧抓住那东西,把脸靠上去使劲地蹭,身体里的血液终于沸腾。
颈侧,腋窝,腕内侧,腿内侧,深埋着动脉管的地方都要被紧紧地贴着。冰凉的舒适感让柳诗琪忍不住地谓叹出声,时不时磨蹭两下,舒服多了。可是尝试尽一切办法后柳诗琪老是觉得身体里面的火团然烧得更旺,偏偏她抓住的玩具老是动来动去地,似乎要离开。
真是,哪有玩具主动离开主人的呢?
突然,柳诗琪的嘴角碰到了一个类似于果冻的东西,外面软软的,但好像里面有硬硬的东西支撑着呢。那玩具僵了一下,不动了,而后挣扎地更激烈了。柳诗琪马上趁着玩具的失灵,双手马上禁锢住那圆圆的东西,对准最清凉的地方,凶狠地允吸着。
身体的那团火一下子平静下来。
柳诗琪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一样,慢慢地允吸着清凉的滋味,不时滋溜一下流下来的汁液,一点点地用舌头探索者果冻内壁的形状。
咦,这果冻……还像不太对呀……怎么吃了这么久,一点都不会少呢?
好像……
柳诗琪突然全身一震,一张俊脸放大了无数倍地呈现在眼前。她的手攀着人家的脖颈,身体更是不可思议地坐在了人家的大腿上,最无法想象的是,她的嘴什么时候和王荣康的贴在一起的?
“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那玩具开口了,模模糊糊地对柳诗琪说了句什么,“……那么,我要正式开始了……”王荣康深吸一口气,“……是你先惹我的……”
王荣康温柔地附上身来,源源不断地用精神力补充着对方体内的能量。
当遇到一些棘手的,难以用语言描述清楚的难题时,只有依靠最原始的身体的交谈了。经过一番激情燃烧,欲仙欲死的交合,身心必然会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生理上的毅力与潜能自然能够最大化,直至最后的突破与进化。
事实证明,当柳诗琪和王荣康在完成最后一步时,两人都已经全然忘记这只是一种补偿性的治疗,那些不愉快,烦闷与桎梏瞬间统统被挣脱开来。接下来,一场兼有签订精神契约与蕴涵繁衍之力的交融仪式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柳诗琪的脑子此时已然被安抚下来,之前那股火辣辣的灼烧之感已然被一股清凉所替代。同时她能感觉到记忆像是被重新编码组合起来,色彩,气味,声音,触感,味觉都像被加上着重号一样,每一帧记忆画面的画质清晰得令人叹服。柳诗琪已然全部心神都投入其中了,迷失在记忆中,丧失理智。
“守住本心,集中注意,注意寻找脑域极限阀门。“
柳诗琪脑内突然出现的一道温和的男声,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经“瞧”见一团团白色的丝状物顺着指引,倏地铺陈开来。慢慢地,其中一缕来到了一处黯淡的窝口。
“对,就是那处,抓住时机,破!”
柳诗琪全身猛地一冲,挤过最黑暗的空洞。随即,更多的画面纷至沓来,最终停于一处。此刻,脚踩粗粝土地的柳诗琪似乎来到了一棵树旁。
柳诗琪和奥尔柯特年少时一样,也很像男孩子,喜欢赛跑、爬树、吹口哨,她偶尔也会把裤管卷得老高,这一次她再次站在了这一棵树前。
柳诗琪认得这棵树,这是她五六岁时学会爬树时爬上的第一棵树。
这是一棵榕树,它不怎么高大,但是树干精壮,呈灰褐色,看树干上的那些树皮就像老人的脸一样,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柳诗琪怀念地走近摸了摸树干,它年纪很大了。榕树的第一个枝丫挺矮的,用手点点还是能够到的。而那最粗壮的树杈宽有三四十厘米,细的只有小尾指那么宽,有的比铅笔还细小。最矮的树杈是横生的,恰好能够坐上一个人。
突然,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此番宁静。远处尘土飞扬,黄褐色的泥土被机械的履带压得翻滚起来,浅层的嫩草卷入履带,混着黄土,很快消失不见。
柳诗琪立刻感到威胁,马上集中全部心神。隐隐中,她有些不喜也有些愤怒。终于那种激烈的感觉在挖土机即将推到榕树时,爆涨起来。以额脑为原点,撑起了一层乳白色的防御膜,突如其来的阻挡甚至让推土机都翻了个跟斗。
不知是有什么东西构成的推土机慢慢溶解,消融成一点点的矢量点后,又迅速摸索着幻化成了柳诗琪父亲的形象。场景却不知不觉间变到了家里阴暗的一个角落。
“父亲”手中挥动着长鞭,正全力抽打着“柳诗琪”。突然转换场景的柳诗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由手上延伸至背上的痕迹瞬间肿胀起来。皮下的毛细血管应声破裂,负责止血的血小板急速堆积,红痕慢慢变成了紫痕。这一鞭的疼痛可是实打实的,跟别说脸上躯干各处随即传来的阵阵隐痛。
柳诗琪冷哼一声,踉跄着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柳诗琪仿佛看见什么从眼睛里飞射出去,白色的,坚硬的,宛若一支离弦的箭羽,呼啸着插进了“父亲”的心脏。
下一刻,脑子炸裂开来,尖锐的疼痛让本全身乏力的彻底瘫软,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