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抬头看向火慕,发现他靠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无比随意慵懒的语气,听起来却有一种奇异的真实。
这个咖啡厅很安静,周围的客人虽然不多,但是很显然他们也都听到火慕的问话了,此刻倒是都有些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嘴角挂着说不清是嘲风还是期待的笑,看得沐阳心里很不舒服。自己从未这样成为众人的焦点,没想到这焦点来得猝不及防。
他低着脑袋小心翼翼点了点头,算作是对火慕的回答。他以为他抬起头会看到火慕对他笑一笑,或者只是简单点点头,谁知一抬头却发现前面早已没人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的回答他也没有看到吧,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未喝完的半杯咖啡上,手里的东西此时已经被他攥出了温度…
不大一会,伴随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沐阳知道火慕回来了,他便抬起头做出一个温暖的笑,开口说。
“我们把这杯咖啡喝完就回去吧,我想倾城应该已经醒了。”,
火慕点点头,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没有任何的犹豫。喝完之后,顺手拿起衣服准备离开,一起身却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不稳他一把扶住了桌子。
“少爷,你没事吧?”
沐阳笑着上前把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背上,带着他一步一步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沐阳本就瘦弱此刻扶住火慕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周围的客人看着他们摇摇晃晃望里面走,纷纷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然后低了头继续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那闲心去管别人的事情。
火慕被放在柔软的床上,沐阳起身反锁了门,然后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这张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脸,嘴角的笑不知是苦还是喜,他静静开口像在讲一个故事他说。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早在好久以前就开始了。”
火慕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过往,那时沐阳刚刚被一群不知名的人从孤儿院里带出来,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肥胖的女人,每天摇晃着水桶一般的腰尖着嗓子大叫,听起来像唐老鸭一般嘎嘎响,令人作呕。
也就是这个女人一脸谄媚把自己领到了一群黑衣的陌生人前,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低下头看了看他的脸蛋又伸出手捏了捏,点点头便把他带走上了车,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学会沉默,握紧小拳头坐在车里默不作声,但是透过倒视镜他看到后面的胖女人还在殷勤地冲这边挥手,最后他看到胖女人拿出一摞钱喜滋滋走了回去。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被卖了。
路上的风景在飞速后退,他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握紧拳头,直到下车跪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再然后他的面前被递过一个干净的手帕,天蓝色的手帕上绣着一团茂盛的火焰,他接过手帕抬头只看了那个男孩子一眼便再也没有忘记,那种坚毅之中甚至带着点淡淡的杀意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孩子眼中竟是莫名的和谐。
男孩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他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却听到了身边的黑衣人叫他少爷。
也是因此他才会在听到火易的任务时,毫不犹豫选择了接受,但是那时他又怎么会知道只是留在他身边做管家那么简单。
而到现在,早就依旧是太多太多身不由己。
沐阳把自己也撂倒在大床上,侧了一个身儿看着火慕挺拔的侧脸,而后像是怕他会冷一样小心翼翼把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又细心地掖了被角,最后隔着一层被子他轻轻趴在了火慕身上,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肮脏,怕自己污浊的身体会玷污了自己心中的美好。
没错,他现在已经不想去破坏对方的感情了,因为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朗澈已经死了,被那个人亲手送上了试验台,成为了一具完美的试验品。他一直以来唯一活下去的勇气也都消失殆尽了,他这么拼了命想要去保护的弟弟就这样早就被那个人无声无息杀死了,那个人竟然还在可笑地利用自己去达到目的,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吧。
那么现在自己真的就是无牵无挂了,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了。不过还好,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火慕的脸,还好自己能死在他的怀里,应该不会痛的吧。
一把匕首被他从袖子中拿了出来,这把匕首他一直都带在身上,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感应,他从一开始就感觉自己会被自己杀死。
锋利的刀锋抵上了白皙瘦弱的手腕,下面是奔涌不止的鲜血,只要他稍稍用一点力,鲜血就会喷涌而出,那时候鲜血盛放的红莲应该是很美的吧。
想到这他最后看了一眼火慕,不要怪我的自私,我只是想静静地在你的身边死去。手上的匕首突然用力,手腕被毫不犹豫割开,一股疼痛袭遍了全身,鲜血涌里出来,洁白的床单开始泛出漂亮的色泽…
一切终于是要结束了。
一切的肮脏与邪恶,下一辈子,都不要再来了。
因为,我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