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市大学一直有一个传统,便是大一的下学期才开始军训,大一没有参加军训的,大四还得要抽空回来参加军训,否则不能毕业。因此,学生们私底下传道:流水线似的校规,铁打的军训。
陈教授一言惊醒梦中人,连尔雅都为宋弥深捏了一把汗,但她自己却始终还没有紧张的气息。
——宋弥深原则:没有最后一刻,绝不乱了自己的阵脚!
“你最近跟着宋叔叔干什么去了,老是出外勤,办公室里的那群人都以为你被炒鱿鱼了……”尔雅跨着小碎花似的步子,像一只踮着脚尖走路的优雅的猫。
宋弥深心里想了想,这些天来她倒也是没做什么,几乎是天天跟在宋致远的屁股后面,反倒是什么材料都收集不到,可老宋非得让她跟在警方身边,已经是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回电视台了。
她掐指一算,距离实习期结束只有几个月了。
“别提了,天天跟着那俩家伙,什么鬼都没有!现在的犯罪分子都那么精明的吗?我真的是……唉,向黑势力低头啊……”宋弥深咂咂嘴。
尔雅笑。她的笑颜是十里春风,百里桃花,回眸一笑百媚生总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女生。
下课铃声叮当地响起,传媒系大楼的出入口瞬间像是弹波子似的,飞快地从里往外一个个地将人弹出来。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仿佛不愿意让眼眸停留在某一霎美好。俩人也在这人海中,缓缓地步出了大楼。
中心湖人依旧,明明是侧身对着大楼的出入口,那位白衣少年却能够迅速地捕捉到俩人的身影。他的双眸是细长的,凝望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
一路尾随,从人山人海的传媒系大楼,一直到人烟稀少的后山幽径。
“靠,你是狗仔吗,跟着我们干嘛啊?!”宋弥深早就注意到身后的人了,转角时眼睛的余光也扫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她心里便是略知一二。当她嘴里迸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尔雅倒是愣了一下,回过头差点没撞到那位少年。
少年嘴角往右上方扯,邪魅一笑。方才在大楼里的纯净傻气突然间杳无踪迹,他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信号。宋弥深再镇定也被眼前忽明忽灭的危险信号吓了一跳,连带地扯着尔雅往后退了三四步。
她下意识地挡在尔雅的前面,故作镇定地瞪着那位少年。她见过朗靳廷,见过那只高傲的北极狼,她犹记得当初在城西郊外时,朗靳廷那双冷眸和北极狼那双眼如出一辙的犀利。
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脸,眉与眼,都散发着与当时的朗靳廷一模一样的寒冷。
“你想干嘛?!”她不自觉地双手握拳对着少年,作自卫的姿势。“师弟,这里可是学校,你别犯傻搞事情啊!我……我警告你啊!”
尔雅已经被宋弥深的阵势吓得缩到一边去了。
“小朗爷,今晚凌晨三点,宅中见。”缓缓地,少年从嘴中吐出几个字,“私事,否则,府上见。”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转过身,迅速地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他奔跑的速度,比她身边跑得最快的宋致远还要快。
什么宅……谁是小朗爷?
“他……他……我靠!我刚刚是遇到流氓了吗?!”尔雅从哆嗦中蹦出了一句,难以冷静下来。宋弥深跟了许多案子,她见过尸体,见过野生的猛兽,很快地她便从中冷静下来。
“哈哈,你刚刚是骂街了吗?”她走进尔雅想要拉她一把,没想到尔雅的脸上挂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怎样啊你,还没反应过来吗?起来吧,我们去找哥。”
尔雅咽了咽口水,指了指她的手臂,往下看,宋弥深的大衣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划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缓缓地从口子里渗出来,却不痛不痒地令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赶紧抽出纸巾压住了伤口。
“哇塞!我刚刚一直走在路中间什么都没有碰到,他也是离我有距离的,我是被鬼划伤了吗?”宋弥深竟然觉得神奇,她赶紧四处寻找,想要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凶器。
尔雅忍不住狠狠地往她的脑门上就是一掌。
“先去医务室!”
校道上,两个女生脚步匆匆地路过,大衣被经过的风吹起,她们的身影翩翩,正好落在朗靳廷的眼里。他阔步跟上,其实他的脚步落得很重,可前面的两个女生都仿佛太过于匆忙,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脚步。
还没有与她擦肩,仍剩好几步的距离,他便嗅到前方飘来的血腥气味。小时候还在地下室时,他便是经常嗅着血腥气味,每每嗅到这股味道,他便会异常兴奋,因为这代表着饭点到了,依旧带着血的某种动物的生肉。
而此刻,他却紧紧地皱了眉。几乎是跳到她的面前,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地往上抬。吓得宋弥深忍不住尖叫,惊天地泣鬼神。
“你有病啊!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啊?!”宋弥深想要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可奇怪的是,当时没感觉到疼,而此时一动却有种刺骨的痛。她只好任由朗靳廷这样抬着她的手。“轻点儿啊,疼!”
他瞧了瞧伤口,低头往伤口处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抬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从他的裤子里抽出了一小瓶消毒水,轻轻地往的伤口处倒了倒,非常迅速地把它塞到了一脸懵的尔雅手中。再飞快地从裤袋里抽出了一包夹着棉花的绷带,他用洁白的齿轻轻地一咬,一扯,用修长的两指将绷带夹出来,小心翼翼地给她贴上。
“你……你的裤袋……是百宝袋吗?”宋弥深好奇地盯着仿佛能够不断地抽出东西的袋子,伸出闲着的手指,往他的裤袋里插去,还很好奇地抓了抓。“我的天,这么窄的袋子,你这东西怎么装进去的……”
朗靳廷一把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微微地搂着她的腰肢,挟持似的将她从尔雅的视线中拐走,剩下尔雅一个人默默地拿着找不着盖子的消毒水,在风中思绪凌乱。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