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梦栀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亦步亦趋的向家里走。
刚进门,安洋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着面色红的不正常的梦栀,斥道:“我说你,你不知道你现在生病了吗?这么冷的天到处跑,不要命了?”
她迷茫的看着安洋一张一合的嘴,耳朵回响着轰隆隆的杂音,脑子也好像有锤子在敲打,疼得她说不出话来,想鞠躬向他道歉,表示自己并不想给这个家的人造成困扰,刚弯下腰,就直直的栽下去,后面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喷嚏,在黑暗中摸索着想找到房间灯的开关,却怎么也摸不到,她放弃了开灯的念想,怔怔的看着手腕上青紫的伤痕。
她只是,想要交个朋友而已,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难道,她生活在这个世上,就是错误的吗?那她可不可以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
梦栀勾起身体,从抽屉里拿出美工刀,即使是在黑暗中,刀片依然寒光凛凛,她对着手腕比了比,脑中百转千回,怎么都下不了手,如果就这么轻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她爸爸怎么办?
爸爸现在一定非常努力,以换得早日出来和自己重聚,如果他千辛万苦来接自己,却听到自己的死讯,将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不敢想。
手机却在这时突兀的响起,梦栀看到来电显示的安昕,犹豫着要不要去接这个电话,她害怕安昕叫自己回去,她害怕面对那个男生。
“唐梦栀,你真是好样的!最开始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我去玩的,玩的不开心了,就跟我哥哥告状?我真是看白你了,以后你别想和我一起出去了!再见!”
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就遭到安昕劈头盖脸的怒骂,侧头看着黑沉沉仿佛不会亮起来的天空,这时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叹口气,她只觉得疲惫,就算是被人无缘无故的冤枉及责骂,她也没力气去辩白,反正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拾起掉落在被子上的刀片,黑暗中那抹笑容是那么哀戚,这次连比都不比了,对着手腕上的动脉狠狠地划下去。
从前,即使身上摔破了一个小口子,她都疼得嚎啕大哭,如今看着手腕止也止不住的鲜血,竟也不觉得疼,只感到一阵快意,人始终都需要那个为自己心疼的人,才能毫无顾忌的宣泄内心的委屈。
她没有为她心疼的人,她只有厌恶她恨不得她死的人。
晃眼间又看到桌上的佛经,想到那个老神仙嘱咐自己的话语,忍不住冷笑。
不要了,通通不要了,她不要虚幻的快乐,也不要渺茫的幸福,她只要此刻真实的解脱。
什么佛祖,统统都是狗屁,都是骗人的,她读了这么多佛经,每个月虔诚的去寺庙里祈愿,也不见佛祖保佑她,还让她蒙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
神永远都看不到痛苦的人,他们高高在上,眼睛只会仰望美丽的白云,怎么会知道底下的人承受的灾难?
身体变得很轻盈,不用考虑怎么讨这家人的欢心,不用考虑怎么做才不会给这家人带来困扰,也不用考虑怎样说话做事才能不让人厌恶。
她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