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你最喜欢的季节是什么?”
“冬天!”
“啊?竟然是冬天,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夏天呢。”
“真遗憾。”三轮耸了耸肩。
“可是为什么是冬天呢,我们这边的冬天冷的要死,又看不到雪。”
“因为...”
三轮忘了那时候自己有没有说出来,那是因为冬天里总会有他迎接老妈回来的那一天。
他老妈的职业是摄影师。在每一年的夏末,他老妈就会离家出远门,就这么半年不在家。一直到冬春交接的时候,她才会赶在冬天的尾巴回来。
——娜娜紧紧地捂着耳朵,却仍然抵挡不住那让人发疯的高分贝鸣叫声。她咬着牙说道:“是什么人!”
那女子从画中而来,飘然来到三轮的前面站稳,说道:“我只是个迈入中年的老妈罢了。”
然后她转身看向三轮,说道:“老妈回来了!”
三轮哽咽在喉咙的一个简单音节,半晌以后才说了出来:
“妈...?”
每一年都有迎接老妈回来的一天,但没有哪一天曾有今晚这么让他五味杂陈。感动吗?惊喜吗?委屈吗?讶异吗?或许都有,但更多的或许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流了出来。
三轮母亲薄素看到三轮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看来你受了不少委屈呀,小轮。没事,老妈马上就给你讨回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后退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为什么敢就这么将娜娜这个可怕的敌人交给手无寸铁的老妈了。
从出生起到现在十七年的时光,三轮自认再怎么样也能算是最了解自己老妈的人之一了吧。在他眼里她也就一个普通的老妈,除了比其他人的老妈凶,以及做的饭比其他人的老妈难吃以外,他还没想到她异于常人的地方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出现就是这么的让他心安,仿佛天塌下来了她也能把它顶回去。嗯,没错,老妈就是这么个神奇的存在。
“老妈,我要买条裤子。”、“老妈,明天我要交书费了。”、“我的身份证好像要重新办了老妈!”......
我们总是习惯性的把所有要办的事情都拜托给母亲,仿佛在出生的时候起就已经被基因设定了一个麻烦事与老妈相关联的条件反射。
希望等到哪一天我们真的长大了,学会将很多事情都一人处理以后,也不要忘了曾经那么依赖的母亲,然后告诉她:
“妈,我长大了!以后就轮到你来当个小孩,什么事都来依赖我了!”
嗯,那一定是极浪漫的一件事情。
至于三轮嘛,虽然他的老妈一年只有一半的时间在家里。但她在三轮心里的形象,仍然是那个不可动摇的“万能管家”形象。或许这在某一方面,也印证了基因决定孩子依赖母亲的说法吧?
“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敢闯进我薄素的家里,就应该做好了相应的觉悟了吧。”
娜娜眉头一挑,说道:“嗯?觉悟?闯进来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没听说过三轮的母亲有些什么特别之处,心想应该只是个护犊子而失了分寸的平凡妇女人家吧。
薄素只是轻轻一笑,张嘴发出很轻的音节:“跪下。”
“唔!”娜娜只觉得自己的脑海突然一阵嗡鸣,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跪在了地上。
她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了力气,脸色铁青地看着薄素说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哼,就连这样的小招数都抵挡不了,还敢来跟我叫板?”
薄素高傲地环抱双手在胸前,大喝一声:“滚!”
娜娜感觉一阵无形的气浪扑面而来,令她的头发都全部往后飞扬而起!
随着薄素的嘴一闭合,娜娜整个人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撞飞,嘭地一声撞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薄素慢悠悠地向她走去,神情若有所思,步伐的随意显得她漫不经心。
娜娜艰难地爬起来,她可不能就这么憋屈地被打败。她大喝一声,星石爆发璀璨的光芒,让她再次进入完全觉醒状态。
感受着身上的角质化以及飞速提升的爆发力,娜娜重新对自己点燃了信心。她蹲下身,簌然朝薄素奔去,递出的毒爪犹如索命的镰刀呼啸而来!
薄素似乎毫不在意,等到娜娜都已经近在眼前了才轻轻地憋了她一眼,然后娜娜就被莫名其妙地按住了冲势,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薄素举起手,往虚空轻轻一按——嘭!娜娜整个人被压在地板上,瓷砖因为强大的冲劲而不堪重负地蔓延出几圈裂痕。
她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娜娜说道:“其实本来我想放你一马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点了点娜娜的额头说道:“这样吧,要是你乖乖地向我家三轮道歉认错,然后答应我和我儿子签订一个命运契约,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呸!”娜娜不低头,不屈服:“我只会向王陛下低头,只会效忠于他!”
“好吧,”薄素耸耸肩,有些惋惜地说道:“我看得出你会是个不错的下属,可惜了可惜了。”
她站起来,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拍了拍掌。
“唔啊啊啊啊!!”随之而来的是压迫在娜娜身上的一股力量骤然加重,娜娜痛苦地发出了嚎叫声。
在客厅休息的三轮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想要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薄素大喝阻止他道:“三轮别过来!乖乖休息去!”
三轮缩了缩脖子,很听话地又坐回到沙发上。
于是薄素再次看向被压迫得不停嚎叫的娜娜,说道:“怎么样?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哦。”
“你...休想...!”娜娜咬着牙,显示出了异于常人的毅力和坚强。
薄素有些无奈,暗自嘟囔道:“怎么搞的好像我是超级大反派似的。”
虽说如此,但她加在娜娜身上的力气却毫无减弱,反而还加强了几分。
娜娜强自撑着,嘴唇都因为强撑而咬破出血了。手臂上那一片片完全觉醒的角质化鳞片也都开始破裂,鲜血从缝隙间缓缓淌出来。
“我以....鲜血起誓,请...王赐予我...纯粹的力量!”非常艰难地,娜娜还是断断续续地开启了王的天启状态。只见她的星石光芒由白转黑,仿佛开启了一个小型的黑洞一般。
她的身体也逐渐由浴血变成一片漆黑,只留下一双眼睛还是金黄色的竖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强行开启两种状态的加成下,黑色的娜娜总算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背后仿佛是压着一座越来越重巨山,每站直一分就得承受多一分的痛苦。
“我不能...倒在这里...王殿下...等我把任务...完成...”她艰难地往前移动了一步,全身的轮廓却已然开始崩溃。
薄素的漠然地看着她,说道:“你的意志力值得称赞,所以我还是早点给你解脱吧。”
说罢,周围突然出现无数只蝉的虚影,它们在空中,在墙上,在地板上,在薄素的周围,一起扇动起它们那频率极快的翅膀,一阵阵音波缓缓地从每一只蝉身上扩散开来,汇集成一道可怕的能量。
为什么说它可怕?这道音波扩散所经过的地方全都出现一阵晃动。那不仅仅是因为音波的震动,更是因为它已强大到能扭曲光线了!这样的一道音波,谁敢说不可怕?而这样的一道恐怖音波,最后缓缓地没入了娜娜漆黑的身体内。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娜娜的意识感觉一阵眩晕,恍惚间似乎看到戴着金色面具的王殿下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嘴角挂着包容的微笑,向娜娜张开了怀抱。
——加入夜组织,完全是一个巧合。
潘安城连续杀人事件,这是一件去年让潘安城所有居民都闻风丧胆的刑事案件。所有的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身中不知名的剧毒。根据死者的身份信息,警方最后将嫌疑犯身份锁定在娜娜的身上。
最后警方在一天桥底下找到了她。她蜷缩在桥底的一角,很诡异的是那时候明明是春天,周围的植物却全都枯萎了。不远处还有几具流浪汉的尸体。因此警察全都武装出动,他们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地靠近娜娜,她却只是将头埋在膝盖上不发一语。
她在哭泣。
她不懂,自己听信传言去落星之海,成功觉醒了星石以后,为什么一切就都变了。她知道自己在拥有了异能的同时还要承担相应的代价。可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她的代价是间歇性地毒性爆发。在她毒性爆发期间,任何被她碰到的生物都会感染上剧毒,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
于是,她看着自己的爱人和自己亲吻以后毒发身亡。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牵了自己的手以后倒下。她看着一个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在无意中触碰到自己以后无辜死去。她看着看着,哭了。哭着哭着,心死了。
所以她抬起那张疲惫的脸庞,对包围她的所有警察说道:“杀了我吧,我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世上。”
而在那时出现的,就是王。
他穿着一身西装,如同童话中的王子般出现。他杀死所有的警察,悠然走到娜娜的身前,伸出手,握住了她有些犹豫的手,说道:“放心吧,我带你到容得下你的世界去。”
她泪眼朦胧,从此什么都忘掉了。
她只记得那天阳光灿烂,他的手很温暖。
——“王...殿下。”她举起手,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脚步缓缓挪动了一步。
于是就是那么小小的一步,却成为了音波在她体内爆发的最后一个契机。她身体一晃,体内的每个细胞被那股爆发开来的能量摧毁,星石发出脆弱的声音,破碎了一地。
然后娜娜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火葬场一般,从中心开始崩溃开来,化为一点点漆黑色的灰烬,轻轻洒落在地上。
“王殿下,就这么让你着迷吗?”薄素低头看着变成一片灰烬的娜娜,有些不理解地自言自语。
薄素稍微收拾了一下“案发现场”以后,便一脸淡然地回到屋子里。看到三轮已经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从衣柜里拿出一张被子为他轻轻地盖上。
三轮蹭了蹭沙发,换了个姿势继续做梦,梦里不知是不是遇见了他所希望的一切,所以嘴角才会露出如此安心的笑容。
希望今晚过后,一切都会回到如同三轮梦里那般,和平而幸福。
明天,又将会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不知你,是否准备好了笑容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