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便进了宫。
当朝皇后乃是我姨母。
未出阁前,我常常随母亲进宫,故而与姨母十分亲近。
“真的想和离?”
说着皇后娘娘拉起我的手:“好孩子,受委屈了。”
说来奇怪。
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已在谢府的日日夜夜流干。
可是当皇后娘娘关切地看着我时,我的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掉。
皇后娘娘将我揽进怀里:
“你父亲为了你总不忘提拔他,不想却养了个白眼狼。”
说着她将我拉到皇帝面前,亲眼看着圣上写下了和离旨意。
皇后娘娘嘱咐:“后日,太监便会去宣旨。”
“两天时间,你回去切记把嫁妆清点好,千万不可拖泥带水,感情用事。”
我乖顺点头,回去便按照皇后娘娘的嘱托开始清点嫁妆。
成亲时父亲为了让我风光出嫁,为我准备的九十九担嫁妆将担子都压弯。
连现如今我喝的水,都来自父亲带的工匠打的井。
如今两日内便要清点完毕,不知不觉间便忙到了深夜。
只是今日不知怎的,久未来过我房间的谢临渊突然深夜造访。
见他进房我立即将账本收起。
谢临渊却好似感觉不到我的抗拒,走到桌边与我面对面坐下:
“柔柔,我知你怨我。”
“只是成亲三年你仍未诞下子嗣,为了谢家香火我不得不纳妾。”
“霜儿性格柔顺,她进府后还可以与你说话解闷。”
“有了她,你也不必独自辛苦操持这里里外外了。”
说完他目光灼灼,还想来握我的手。
是了,我最是爱他不过。
如今他屈尊降贵来此处劝说我,我怎么能不原谅呢。
我躲开他的手,斟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谢临渊,我为何三年无所出,你不知道吗?”
那时我刚刚怀胎三月,胎像不稳。
他的第二位外室蛮横泼辣,上门逼宫。
我被气得当场流产,痛到几乎晕厥。
血浸透我身下的床铺,我眼看着那小小一团肉从我的肚子里掉出来。
我哭了整整一个月,眼睛险些哭瞎。
最后还是母亲将宫中大夫请来,才调理好我的身子。
他似是不满:“你流产后,那外室我立即便赶走了。”
“后面为了安抚你情绪,我休沐一月尽心照顾你,你为何总是要旧事重提!”
他面色涨红,字字句句似在控诉。
我将手中的杯子砸到桌子上:“因为不够!”
“因为我恨!我恨不得将你们这对渣男贱女五马分尸!”
“为我那无辜孩儿报仇!”
他立即恼羞成怒,将我手中的茶杯夺走扔在地上:
“孟柔止!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信不信,我以善妒和无所出这两条休了你!”
我狠狠瞪着他,恨不得食其血肉。
谢临渊反倒心虚了起来:“跟你说也是无用。”
说完他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摔了我手中杯。
我坐在椅子上,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
看来他忘了,这套茶具是他送我的生辰礼。
我将碎片一片片收起,用手帕包好扔到角落。
这东西,早就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