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和梁牧歌看到来人，都有些惊讶。
这人年纪和他们相仿。
但是穿着……相当不凡。
李承乾一眼认出来，他身上的那件布料，乃是从番邦而来。
就算是在长安都城里，也很少有人能穿得起这样的面料。
所谓大富大贵，便是如此。
尤其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如同牡丹芙蓉。
绝对的奢华尊贵。
“罗会长！您来了！”
听到他人的称呼……
李承乾和梁牧歌，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个年纪轻轻的半大孩子……
居然是奉先县的商会会长罗长生？！
那岂不是天才？
不过……这人虽然叫罗长生，但是看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明显虚弱的身子骨儿。
这名字看来寄托了一个美好的希望，不过也属实有点儿讽刺。
程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作了个礼。
“阁下说我是骗，敢问这话从何而来？”
“你篡改物价，扰乱市场。”
罗长生将程风的计划从始至终说了一遍。
每一步是什么意图。
他都以商业的角度解释得头头是道。
本来李承乾虽然全程跟着程风，但有时候对他的一些安排也不甚了了。
反而是听了罗长生的解释，才终于全都明白了。
在场的百姓们听完，也是鸦雀无声。
为程风的计谋而瞠目结舌。
也为罗长生的解读而瞠目结舌。
而程风半晌之后，笑了一声。
“我的确是‘扰乱’了市场，但我想问问，在这之前，这个市场就是这样的吗？一下将粮价哄抬了将近二十倍，这个市场，是谁规定的？罗会长您吗？”
对啊！众人被程风点题，一下都反应过来，怒视着罗长生。
就连李承乾都好奇。
想看看这个罗长生到底会如何作答。
反正此时李承乾毫无头绪，却能看到罗长生一脸的四平八稳。
好像已经成竹在胸。
“这个价格，不是我规定的，是世道定下来的。”
乱世中，人工费上涨，路途上的花销上涨，而因脚程边长，其中的消耗也增加。
“最重要的是，这个价格，其中有一部分，是为了定下一批粮食，防止渠道中断，将来就算想买也没得买！算计此时一分一厘的粮价，最后大家落得都没饭吃，我想，这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结果……”
每一句似乎都有道理。
不能说平息了所有人的疑惑。
但至少……堵住了大家的嘴。
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程风不是一般人。
听了半晌，程风突然笑了。
“罗会长这一笔笔帐，算的人心服口服，的确都很有道理，那这就说明……”
程风的话头儿悬在这儿。
众人看向程风，拿不准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尤其是罗长生。
感觉程风的表情透着一种让人完全摸不着抓不住的……多变。
即便一言不发。
罗长生也能感觉到，程风已经准备好了招数等待自己。
心，不由自主就提起来了。
“说明……”
其他人有点儿不耐烦，尤其是昨天那个粮商。
“说明什么？不要故弄玄虚，我看你根本就说不出来！”
程风不假思索。
“说明你们不会做生意。”
罗长生的脸一下变得很阴沉。
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他罗长生不会做生意。
他生下来就开始摸算盘，别的孩子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观摩父亲经商，五岁赚到了第一桶金，十三岁时候已经积累了普通人一生都积攒不到的财富……
公认的经商奇才，居然被说不会做生意？！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罗长生没有生气。
他打量着程风的脸。
感觉他不是在无理取闹。
反而有些……悲悯。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洞悉一切的表情。
让罗长生不由得对他产生一些好奇。
“你说，应该怎样？”
“刚刚如你所说，如今粮价飞涨，其中一大部分的价格在于运费攀升，但我有办法可以节约路程所需。首先，你们最苦恼的，是不是工人们不愿再走长途行脚？”
罗长生点头。
闹饥荒，人人吃不饱，走一趟行脚，且不说每日吃喝拉撒的费用高于往常，一趟下来，赚不到几个钱。
而且风险也比往常高很多，如果路上碰到剪径的，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赔偿货物的成本。
程风叹了口气。
这的确不是罗长生这个年代的人所能解决的问题。
就连镖师这一行业，也是在两百年之后才出现的。
现在行脚人只走短途，不愿离家太远。
要求普通的行脚人能在这乱世中按照往常的价格行脚，确实强人所难。
“但是，如果将行脚的路程拆分开来……”
程风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每段由当地的行脚师傅负责，一方面，成本可以降低，另一方面，人和车马都可以交替工作，日夜兼程，路上的时间也会缩短一倍！”
罗长生听的愣住了。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你说得容易……”
罗长生脑子里简单想了想。
发现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似乎也不太好操作。
程风点头。
他明白罗长生的担忧。
自己说的这些办法，利用的是明朝末期驿站的思路。
需要一套整体的运作。
不是靠一个商人就能改变的。
而是需要一个完整的物流体系，包括现代的物流管理方法，都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如果给我时间的话，”
程风心中估算一下。
培训，加上运作和整合。
虽然需要一些时间，但不是不可能。
“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
“到时候，南北易货，都可以更加便捷，百姓受益，可以不用花高价买东西，商人也更加省时……”
不等程风说完，那一群粮商纷纷站出来。
“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都不同意程风的说法。
“你不过是纸上谈兵！”
“这两天的事情可把我们坑惨了，谁还敢信你！”
“再说……再说……”
说来说去，理由都有些牵强。
归根结底……
罗长生明白他们的意思。
害怕程风将他们取而代之。
不怪他们。
此时就连罗长生看着程风，也感觉到了威胁。
对方太强大……
“既然你这么有底气……”
罗长生顿了顿，掷地有声。
“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