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everyone! We to senior high school! Today is the start of a new term, the start of a three-year journey and the start of a promising future······”
半篇课文读完,陈映示意傅洵坐下。
“傅同学的口语是标准的英式口音,在听力考试中经常会用到,是不是觉得听起来很舒服?”
向绥两指夹住笔壳,轻轻磕碰桌面以示内心的不耐。
他说的是RP腔(Received Pronunciation),英式英语标准口音。
对比美音,发英音开口较小,嘴巴绷比较紧,声音不是懒懒的绵长的音,说话会比较累,这也是她不大喜欢英式英语的原因之一。当然,她的喜好无关紧要,只是因为英音是某人所擅长,所以更加不喜而已。
不过,她的英语口语是从小培养的,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把口语练到这种程度。
向绥乜斜了他一眼,心中尚存着淡淡的不解,但也知道现在深究毫无意义。长久相处以来,她发现这个男人或许不像最开始调查的那样背景单纯。
不再敲击桌子,她收回旁的心思,继续认真聆听老师讲课。
“说到这个,顺便通知你们一件事,我们学校报名参加了全国高校英语演讲比赛。鉴于综合学习成绩、英语口语水平以及前段时间的选拔情况,校领导最后选定的二年级人选是向绥和傅洵。重在参与,不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属于1班的荣耀,大家掌声鼓励!”
班级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向绥这才想起来课前陈映询问她对此事的意见,她当时是同意了的,却不知道另一人选居然是傅洵。对于这个结果,老实说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妙,但也还算意料之中。
毕竟他们是天生的“对手”。
掌声淅淅沥沥地结束了,陈老师继续说着:“为了锻炼两位选手心理素质,年级部决定本周五下午的每周英语播客就由两位同学进行朗读,咱们班英语社的那些同学可以先暂停准备了。”
“Ok,turn your textbook to page 25 and we continue with our class.下半部分课文就由向绥同学朗读,她的口语跟傅洵不同,是比较正统的美式发音,有时听力音频也会用到,同学们可以多学习学习。”
时间就如窗间过马,弹指间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周五这天。
向绥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学校广播室,发现傅洵果然先她一步到达。
那人身着白T,外面套了略微宽松的藏青白纹校服,低头整理纸张。
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向绥冷哼一声,抬腿想迈进去,忽然生出一个坏心思,决定小小报复下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里有些小窃喜,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还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直到傅洵屈指轻扣桌面,才回神。
“过来,时间快到了。”
“用你提醒?”她依旧倨傲不群的模样,大步跨至椅子,坐了下来。
傅洵清清嗓口,翻看印满黑字的白纸,等待秒针跳动。
向绥悄悄瞅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3。
2。
1。
播客时间正式开始。
“In Xinjiang,China,the beautiful scenery can often take miraculous forms.
Anjihai Town has become famous the world over due to one canyon in particular.
The river, which originates in the Tianshan Mountains, rushes down the steep slopes,carving its way through escarpments formed over millenia.”
傅洵的音调略显低沉,发音流畅而清晰,语速也刚刚好,可以称得上是一场完美的听觉盛宴。
忽然“哗啦”一声,向绥的资料散落在地,她赶忙拉开椅子,蹲下身收整纸张。
“The canyon is about 30 kilometers in length, with the valley floor being 3 to 4 hundred meters at its widest, while the narrowest part is only two or three meters.”
她钻进桌子下面的容腿空间。
“From...above,Anjihai Grand Canyon is rich in colors.”
流畅的嗓音突然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发言。
有手覆上他的白色帆布鞋,手指在似乎是鞋带的位置停下,拉着绳结末端将扯未扯。
傅洵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夹着淡淡地警告。
向绥才不理会,她得意地笑着,迅疾抽散两边鞋带,把它扭到一起系成复杂的结。
“On either side of...the canyon,red sandstone and gray mudstone......alternate to create an astonishing landscape.”
傅洵忍住想一脚踢上去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The colors are formed as the river erodes and dissolves the sandstone and mudstone, drawing abstract pictures on the land.”
确保鞋带被系得紧死了,向绥这才面露满意之色,捡起地上那摞白纸钻了出来,重新坐在他身边,傅洵却不敢松懈分毫,一面读稿,一面分神防范这姑娘有可能的任何捣乱举动。
但显然这并不是他注意就能防得住的事,出其不意,一直是向绥的专长。
果然,向绥根本不可能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备稿的,就在他翻页的一瞬间,张口就咬上另一只闲置的手。
——手掌最外缘的位置,离她的方向最近,她也就理所当然地盯上了这里。
起初还只是轻微撕咬,外加用牙齿切端摩擦皮肉,但很快就加重了施加的力度。傅洵气息都不稳起来,已经开始轻微嘶气,很轻的声音,再透过话筒传播出去,应当是听不大清晰的。
但他还是感到了一种心理上的紧张与刺激。
这是来自向绥的挑衅。
手臂根部的肌肉正在快速的小幅度抽动,是疼的。他手指微微收紧,一股又痛又痒的奇异感觉从心底涌现。
“哼······”向绥终于松了口,洋洋得意地哼笑起来。
拿起水杯,随意喝了口水漱嘴,她挑衅般地望向他,肆意笑着。
他只能看到少女洁白的尖牙,泛出晶莹水光。
像被小猫不太锋利的爪子挠了一下,微微有些痛楚,却在下一刻化作丝丝痒意,心里不爽又无可奈何。
爱咬人,是野猫。
好在这时迟到的教学部英语部部长钱学峰老师及时赶来,阻挡了其他意外发生的可能。
迎着钱老师鼓励般赞许的目光,傅洵收起思绪,专心浏览接下来的内容。
向绥镇定从容地开始了她的文章分享。
“Long, long ago,in the State of Song, a farmer named Song Da came across something rare.One day, after plowing the field for a while, he felt tired,and decided to rest under a tree by the field. Just as he was about to fall asleep, something ran past him.He opened his eyes······”
是标准的美式英语,丝滑的连音,显得声音比较慵懒。
随着分享结束,两人分别致谢,随后掐断了设备电源。
“抱歉,老师,我刚刚有点紧张了。”傅洵站起身,对着钱老师说。
向绥知道他这是在解释刚才的停顿与呼吸声,心下暗爽。
“问题不大,多练几次肯定没问题,你是个好苗子,”钱学峰随后又看向向绥,眼里充满赞赏,“女同学就表现得很不错,继续保持啊!”
向绥浅笑着谢过老师。
钱学峰先一步离开,留下两人整理广播室。
“其实这里有两个监控。”傅洵冷不丁冒出一句。
向绥收拾的动作顿时一僵,随后继续整理。
“不可能,我高一也来过这,只有门外墙上安的一个。”
傅洵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她:“那你觉得这是什么?”
向绥瞬即抬头,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发现居然不知何时窗户上方也安装了一个崭新的监控,正对着二人坐下的方向。
这才后知后觉有些慌乱起来,面上却不显。
“赫赫有名的向家小姐,居然在学校用暴力欺压同学,传出去不好解释吧?”
“哦,那又怎样。我马上就能让这段监控消失。”她又看着他笑起来,“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你太天真了。”
傅洵将纸张叠放得整整齐齐,重新坐下来,仰身靠住椅背,闲闲地看她,“是我白担心了,原来是虚惊一场。我真替向小姐感到高兴。”
一副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自己不是事件的参与者一般,让人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向绥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把抓起资料,冷着脸转身离去。
看来今晚要晚点回家了。
他望着那抹逐渐消失的倩影,轻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