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刘嬷嬷早已悄然退下,留得阿清一人在江逸身侧陪伴。
方才大夫开的药方,刘嬷嬷拿去抓药了。
阿清坐在床沿处许久,依旧没见江逸说话,她好奇地将脑袋凑过去,盯着江逸看,小手轻轻戳了一下江逸的脸。
江逸回过神,望向阿清,眸光瞬间柔和。
“怎么了?阿清。”
“逸哥哥,你不高兴吗?大夫伯伯不是说,逸哥哥的腿能好吗?”
阿清疑惑歪头,她就是觉得,人生病能好起来,那肯定是大好事。
“阿清,我的腿这些年……宫里的太医来瞧过很多回,依旧不见好转,我只是担忧……”
江逸话到此处止住,眸光暗沉。
他担忧大夫说过的话不作数。
那时,他定会失望。
所以如今才不敢有所求。
阿清抓住江逸的手,认真地说道,“逸哥哥,那你觉得自己身子比起从前,是不是要好些?”
江逸回想前段时日,自从阿清告诉他,要时常给屋内通风换气,他便照做,竟真没有国公府那般胸闷气短。
他曾怀疑过,母亲不让他受寒,是真为他身子着想,还是另有……
可母亲也曾悉心照料他,一夜不眠。
兴许只是巧合。
阿清来到他身旁,他不再心绪不佳,就像阿清说过,人病了,可心情要好起来,这样他的病才能更快好起来。
江逸轻笑一声,反手包裹住阿清小手,道,“我信阿清,我这病,定能好起来,到时便陪阿清四处采青,可好?”
“好!”
阿清一口应下,她多希望逸哥哥能快些好起来!
这样逸哥哥就能回京,她也可以见到爹爹!那祖母也会高兴的!
……
半个时辰过去。
刘嬷嬷端来汤药,小心翼翼递给江逸。
阿清就那么乖乖坐在身侧,目不转睛地望着江逸。
阿清突然闻到那碗汤药,还有先前药膳的一模一样味道,她便凑近些,盯着那碗汤药,心里觉得好奇怪啊。
逸哥哥不是换了个药方子吗?这药味,为何还是没变呢?
江逸瞧着阿清认真,眉头紧锁,暂时没喝药,而是将碗递给她。
“阿清可是要看看这药?”
“逸哥哥,阿清就是觉得这碗药的味道,同之前很像。”
阿清眨眨眼,奶萌奶萌地说道,双手撑住下巴,脑袋里都是小问号。
刘嬷嬷在一旁笑道,“许是这药味苦,阿清小姐对味道敏锐,才会觉得药味相似吧?”
阿清懵懵懂懂地点头。
她知道刘嬷嬷对逸哥哥好,所以刘嬷嬷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江逸盯着手里的汤药,抿了一小口。
刘嬷嬷有些着急,道,“世子,可是这药太苦了些?”
“没有,阿清既能闻到两种药有相同的味道,定有缘由,刘嬷嬷,你让人去查查药材。”
“是,世子。”
刘嬷嬷虽不解,却还是照做,将江逸未喝完的药端走了。
阿清看着江逸,憨憨一笑。
“逸哥哥,你就这么相信阿清吗?”
江逸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头,他道,“阿清自是不会撒谎,谨慎些总没错。”
阿清“嗯嗯”两声,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又继续听江逸说起京中事物。
而刘嬷嬷也把江逸的嘱咐,回给老夫人。
老夫人放下茶盏,眉心一皱。
“那便去查查,逸儿身子最重要,断不可轻视此事!”
“可……”
刘嬷嬷犹豫似地开口,终究是没说出口。
老夫人自是知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叹着气。
“逸儿母亲应不会做此事,无需多虑,若是查到些什么,先向我禀告。”
“老奴明白。”
刘嬷嬷弯着腰走过去,替老夫人捏捏肩,低语道,“老夫人,过两日就是十五,今年的礼佛节,世子与阿清小姐,还有表小姐都在金陵,是否要一同去普陀寺?”
老夫人眉心舒缓,端着茶汤喝着,“阿清爱玩,就一同去吧。”
“只是逸儿双腿行走不便,要小心照料着,若函就且问问她的意思。”
老夫人是知道,阿清要出远门,江逸定会同她一起去。
至于盛若函,恐是也会跟来。
这一次去普陀寺,怕是要热闹了。
……
两日后。
阿清早早期盼着去普陀寺上香,她想要为娘亲祈福,让她投个好胎。
还得为逸哥哥多上几柱香,祈祷日后逸哥哥的身体能快快好起来。
不仅是他们,还有祖母,刘嬷嬷,爹爹,喜鹊姐姐……
阿清要让他们长命百岁!
阿清蹦哒蹦哒地出了院子,她来到宅院大门外,正巧碰上江逸。
江逸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他穿着一套墨色衣裳,腰间除去那块青龙玉佩,便是常挂着的香囊,盘发的是一根玉簪,几条青蛇盘卧在玉簪之上,栩栩如生。
阿清觉得逸哥哥那张脸太完美了。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有比逸哥哥更俊的人。
就当阿清瞧着出神时,盛若函盛装打扮出现,挡在二人中间。
“看什么?你看你那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盛若函还是那般盛气凌人,不允许阿清跟江逸亲近。
阿清摸了摸嘴角,嘟嘟嘴。
“若函姐姐,我没流口水……”
这时。
刘嬷嬷搀着老夫人出来,盛若函又变得乖巧,阿清悄悄挪动小步子,来到江逸身侧。
只见江逸低头,俯身在阿清耳边,小声道,“阿清不管何模样,谁人都比不上。”
阿清小脸一红,被江逸夸得心里高兴。
老夫人瞧见也在笑。
车夫将两辆马车牵来,盛若函迫不及待选了其中一辆,掀开车帘,兴奋地探出头。
“祖母,世子哥哥,你们快来!”
“好好好!”
老夫人笑着走过去,还不忘先给刘嬷嬷一个眼神示意。
刘嬷嬷又走到江逸身边,指着后面那辆马车。
“世子,你同阿清小姐乘一辆马车吧。”
“好。”
江逸自是愿意,他牵起阿清的手,缓缓滑动轮椅过去。
小厮们搭手扶着江逸上马车,阿清随后钻进马车内。
盛若函快被气炸了,她独自生着闷气,眼圈一点一点泛红。
老夫人见她难过,从怀里摸索一番,那只苍老的手掌张开,在盛若函面前,老夫人的手心里,放着一块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