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陆昭身边的那几个官员顿时脸色一变,虽然这话大家都知道,但谁敢当面说出来?那不是得罪沁成翁主吗!
得罪沁成翁主意味着什么?他懂吗!
这男的怎么没有一点情商?
众人各自腹诽间,陆昭面色不变,仿佛被暗讽的人不是自己。
他打量着裴行之,微微噙着笑,眼神温和包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玩笑话,完全没把对方的伎俩放在眼里。
“裴主事以榜眼之身入刑部,想必未来也是前途无量,何必仰望他人?各人自有各人的征途,裴主事,你还要多多摆正心态才是。”
陆昭四两拨千斤,反讽了回去。可看似温和的话语下,满是对他的驳斥。
周围的官员没有察觉,只是感叹陆昭实在温和大度,太有容人之量了。
换做他们,早就破口大骂了,区区一个七品主事,不仅善妒还空有傲气,哪来的胆子说这些话?
而被陆昭讽刺的当事人裴行之,自然感受到了陆昭话语底下暗藏的嫌弃。
他脸色一变,正要斥责摆架子,看到周围人对他蕴含芥蒂与偏见的目光,再次后知后觉。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一品权臣了!
陆昭才是江沅的夫,朝堂新贵,他刚才……僭越了!
裴行之甩了甩袖子,敛眉隐藏好波涛汹涌的情绪:“是下官一时失言,驸马爷,其实下官是想邀驸马爷今晚在醉仙楼一叙,真诚致歉,解开误会……”
陆昭却一改温和淡淡道:“不必了,裴主事不如称呼我为陆大人,就已经是致歉了。”
裴行之顿时脸色涨红,眼睁睁看着陆昭几人扬长而去。
……
沁园府,书房。
江沅端上一盏茶放在桌边,看见砚台空了,下意识给陆昭磨墨。
羊脂玉般的指尖豆蔻鲜红,一不小心染了墨色,却衬的那抹红更加惹眼炽热。
陆昭心神微动,眼神随着那抹墨色游离。
这般夫妻和睦之事,他从前做梦也不敢想。
“陆昭,今夜你随我出去一趟,我有点事。”
陆昭回神,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出离的神思,放下笔耐心询问:“恰好我也有事,阿沅什么时辰,我可以推后一些。”
江沅立刻摇头:“那算了,你去忙你的,我的事也不麻烦。”
陆昭迟疑:“真的吗?”
“真麻烦我会找你的。”
江沅放下墨,故意在陆昭月白的衣衫上蹭了蹭手指沾染的墨汁:“喏,这点也都给你。”
看着陆昭心疼的眼神,得逞般心满意足地背着手晃出门。
独留陆昭扔了笔匆匆着人打水浣衣,这可是阿沅上次亲自替他挑的!
是夜,陆昭早早便离了府。
不久后,江沅也换上一身素净简朴的衣裳,头上只简单戴了一根玉簪。
就这样乘着马车,去了京中有名的戏楼。
进门时,春桃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有些嫌弃地蹙眉。
翁主身份高贵,向来都是叫戏班子上门表演,何须亲自踏足?
“翁主,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江沅脸上带着一块面纱,将明艳惊人的容貌尽数隐藏,“你去订下三楼的一号雅间。”
春桃只能点头,吩咐人备好最好的吃食用具。
她随手甩出一锭银子,掌柜立刻喜笑颜开地把她们亲自送到房间。
春桃小心地擦拭桌椅后,才让江沅坐下。
江沅沉思不语,只是喝茶。
她没记错的话,前世那许静雪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丑闻。
她曾在戏楼险些遭人污了清白。
京中诸多小姐对她在这戏楼的经历十分同情,江沅也曾是其中之一。
但今日江沅突然想起来,前世那许静雪被救时,似乎并不太情愿离去,也坚决反对报官,轻飘飘的将那歹徒给放走了。
这件事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江沅联想到那许静雪的经历,突然有一种想法。
什么歹徒,该不会那就是她的姘头吧!
那夫家也是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替旁人养了六七年儿子,还被荣国公报复导致满门抄斩。
自从知道真相之后,江沅就对许静雪的感官差到了极点。
今日,她就是特地来抓奸的,只要将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捅出去,母亲自然会放弃。
她调查的很清楚,今晚许静雪已经提前预定了雅间,就是她旁边那间。
原本是打算喊陆昭来帮帮忙的,不过他偏偏今日有事,那就只能劳烦官兵了。
江沅坐在桌边默默等待,很快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雪儿,想死我了,我都好久没碰你了……”
——“堂哥,我就要嫁给长公主府世子了,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你就是嫁给皇帝,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你真好,世子哪里比得上你一分,日后我们动动手脚,那长公主府就是我们的天下……”
听着那恶心的动静,江沅脸色铁青,眼神被厌恶充斥。
春桃瞪着眼睛,脸颊又红又黑,这才知道自家翁主这趟的含义,结结巴巴道:“这、这……”
“去,把官兵叫来,就说意外听见隔壁要谋财害命……”
江沅本想给那女人留点脸面,谁想到对方竟敢如此羞辱他们长公主府,还没过门呢,就敢带着情夫算计他们!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留情了。
春桃气愤点头:“我这就去!”
很快,她就带着一大队的官兵浩浩荡荡回来了,他们听闻事态紧急,来到隔壁半分犹豫也没,直接踹门而入。
砰!
伴随着隔壁一声尖叫,江沅这边的窗户突然炸开,一道身影急匆匆飞了进来,撞翻了桌上的花瓶。
“谁!”
江沅霎时警惕回头绷紧了神经,却撞上一张熟悉至极的脸,顿时愣住。
“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