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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饮梧堂

作者:红线|发布时间:2025-02-24 14:51|字数:2205

  她母亲是靖国长公主,又是太后的独女,所以她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自幼便荣宠万千。

  长公主常于外奔走,她从小便赖在当今皇后宫中。皇后慈爱,将她视若己出,宠溺爱护,早早就封为翁主,让她做这天下最矜贵的女子。

  前段日子,皇后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要为她刚齐笄的她谋一门亲事。

  京城当中众多世家官宦子弟纷纷上门提亲,皇后却一一婉拒,反倒是将眼光看向了今年春闱科举。

  裴行之自然也听到了此事,所以才会在长公主设宴京中举子时,端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来。

  上一世自己确实被他的气质吸引,不忍见他备受冷遇,将他引荐给母亲,助他在殿试中高登榜首,可今世,多看裴行之一眼都觉得晦气。

  “乾坤未定,我也没兴致同谁成亲。”

  江沅端起面前的茶盏饮尽,歉意地笑了笑,开口道:“今日让春兰姐姐替我白操心了,我要去趟禅音寺,便先走了,改日再请春兰姐姐吃茶。”

  “倒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你今天瞧上去可是没什么精神,不需要我陪你吗?”

  “不必了。”

  江沅疲惫地摇了摇头,随即起身吩咐一旁仆役备马。

  上天既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总要为自己谋求一条活路。

  枕边人的宠爱终究是假的,若说世上有谁一颗真心待她,也唯有她的至亲……

  江沅神伤地起身,四周仍旧热闹,没人注意她已悄然离席,在摇晃的马车矫撵中往京郊驶去。

  几乎前后脚,裴行之踏入后院池中的一处荷影小亭。

  小亭立于池中央,四边飘着翠绿荷叶,还有几株含苞的荷花,裴行之手捧书卷,长身玉立。

  日头高升又落下,将他影子逐渐拉长。

  直到夕阳余晖铺洒,春夜的风带着寒气拂过水面,吹得裴行之下唇哆嗦,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衣袖。

  “那边的举子,宴席已经散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洒扫的下人提着水桶,笑着打趣。

  这人真怪,明明大家都在前院热闹,他偏要在这蹊跷的地方站着一动不动,得有好几个时辰了吧?

  “该不是觉得,特立独行便能得长公主青睐?”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快些走吧,免得长公主责怪。”

  裴行之愕然,似是没听出他们的嘲弄,低声呢喃:“已经散了?”

  他苍白的脸上神色复杂,隐约浮出些许神伤。

  城郊。

  陆昭行走在泥路一侧,左手提了个尚在滴血的包裹,另一只手还提溜着柄血迹未干的长刀,嘴上哼着轻快的小曲儿。

  他脸上沾了血污,头发似因沾了什么而打缕,周遭数丈远,都无人敢轻易靠近。

  公主府的车夫走惯了这条路偷懒打盹,等靠得近了方才瞧见男人,吓得慌忙勒马。

  奈何为时已晚,马车到了陆昭跟前,结结实实照了个面,车夫霎时吓白了脸。

  “钱叔,怎么了?”

  突然停下,江沅疑惑地从车中探出脑袋,心中一沉。

  老天爷就这么爱玩笑吗,好不容易得了重来的机会,却又要她路遇劫匪?

  江沅前世见多了风浪,心中并无甚惧怕。见男人不说话,也不让路,主动开口:“这位兄台,劳驾您往旁边让让可好,今日我急着去寺庙请愿,还请您行个方便。”

  她又将自己的钱袋扔给男人:“我不问您手中究竟拿了什么,也只当今日没见过您,那些银子若是不够,改日您去了京城,可去城南饮梧堂寻我,到时我定给您一笔满意的钱财。”

  “饮梧堂。”

  陆昭低声重复了一遍,再抬头时却见那抹倩影已经回了马车中。

  “走。”

  江沅平静吩咐下去,面色煞白的车夫胆战心惊地向前,同陆昭擦肩而过。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陆昭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捏着手中的钱袋,一双鸳鸯栩栩如生地绣在水蓝色的绸缎上,隐约还残留着股淡淡的茶香。

  她……方才是将自己认成了拦路抢劫的山匪吗?

  自己哪里像了?

  陆昭不语,用干净的手将钱袋贴身收入怀中,垂下眸提着刀继续向前。

  ……

  江沅走过半晌,脑海中依然挥之不去刚那拦路劫匪的模样。

  倒不是后怕,只是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前尘往事一闪而过,江沅有些意外:“原来是他!”

  难怪觉得眼熟,上辈子自己与裴行之成亲之后,母亲寿诞时举办宫宴,自己曾遥遥见过他一面。

  那时,他已经是恶名昭著的将军陆昭。

  自己会注意他,只因为陆昭同他夫君裴行之一样,同为寒门出身。

  裴行之人品贵重,走的是科举路子,官途顺畅,深受百官信赖位居高位。可陆昭却行事乖张,不服管教,更不通人情世故。

  他长在草野混迹于战场,从无名小卒到封狼居胥已经数不清楚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命,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四面楚歌。

  百官世家看不惯他,却又无法取而代之,偶尔有不知死活上前挑衅的,陆昭杀起人来也丝毫不惧,手起刀落,半分不留情面。

  纵然百官上书求皇上惩治陆昭,可他收复四境,更是让邻国签下二十年不来犯的契书。

  陆昭在,四海平,纵然乖张,陛下也睁只眼闭只眼,全然不顾百官的怨声载道。

  而即使他三年后意外在京中病逝,邻国也无人敢违。

  裴行之曾向自己评价过陆昭,并不正面,可江沅却并不像裴行之那般对陆昭有什么偏见。

  归根究底,若无陆昭,他们过不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只是江沅没有想过,在陆昭成为将军之前,竟然是靠拦路打劫为生的吗?

  知道他的路子野,竟然野成了这幅田地?

  京城,砚山洛水,雅间。

  包裹被用力掷在地上,绳结松动,血色的人头从中滚出,吓得屋中一片惊叫,几个男倌两眼一翻,险些吓晕过去。

  陆昭看着中间面不改色的女人,将一看不出颜色的玉扳指扔给了她。

  女人笑着接过,摆摆手让几个男倌离开,不紧不慢地擦干净了扳指,将滚到脚边的头颅踢到一旁,“想要做山大王也要长长眼,连我祖母的遗物都敢抢去,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陆昭不置可否,只走到一旁书架,熟练地从中抽走一本典籍。

  “你要那么多破书有什么用?”女人不屑地哼了声:“大可同我提些别的要求。”

  这话她不是头一次对陆昭说,只是从前陆昭只当做了耳旁风。

  今日却不知怎的,突然开口问道:“你和饮梧堂的主人,相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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