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周铭还是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痛苦与决绝：“宋大人，您的话我明白，可我不能拿家人的性命冒险。这事儿，恕我无法答应。今日您来过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还望您以后莫要再来。”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准备送客。
宋辞目光冷峻，语气强势，一字一顿地说道：“周大人，你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街头市井宣传，周铭和宋辞是好友，整天混迹一起。”
周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宋大人，您……您怎能如此行事？我一心只为家人平安，您却用这般下作手段相逼！”
宋辞歉意笑笑：“咱们是干大事的，不屈小节，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让二皇子继续蹦跶，倒霉的人就多了。你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周铭猛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
他的内心天人交战，一方面是家人此刻看似平静的生活，一旦卷入这场风波，很可能瞬间支离破碎；
另一方面，宋辞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二皇子心狠手辣，自己若置身事外，未必就能保家人周全。
“宋大人，您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周铭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我若帮您，家人即刻就有危险；若不帮，也逃不过二皇子的怀疑。”
宋辞点头：“是这么一个理。”
周夫人走了出来。
她语调轻柔：“夫君，你就答应宋大人吧。”
周铭一怔。
周夫人继续说：“这些年来，你的郁郁不得志，我都看在眼底，你是大丈夫，不该因为我和孩儿们委屈求全，满腔抱负无法施展。”
周铭望着妻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感动，更有深深的担忧：“夫人，这可不是小事，稍有差池，我们一家人都将万劫不复。”
周夫人轻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夫君，我知晓其中利害。但你我夫妻多年，我更明白你心中的志向。若一直这般畏缩，即便眼下能保一时安稳，可往后余生，你定会因错失机会而抱憾。”
说罢，看向宋辞，缓缓欠身。
宋辞哪里敢担这个礼，赶紧虚扶一下：“周夫人，万万使不得。”
“宋大人，老周这些年来，受尽了委屈，你看他带我们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是因为没有银子，而是有银子不敢用，那白花花的银子上面都是百姓的血汗，我们用不安心。”
这些宋辞都是知道的。
“周大人高风亮节，难能可贵。”
周夫人轻轻摇头：“不，老周不怕死，他唯怕对不起身上的官袍，对不起天下的百姓，宋大人，我们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带老周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官。”
周铭感动得无以复加：“夫人……”
宋辞也很受震撼。
周夫人这么一个弱女子尚且如此明白事理，怎么朝堂上那群人就做不到呢。
宋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周夫人，我答应你，总有一日，我一定让周大人堂堂正正的为民请命。”
周铭回屋里捧着一个蒙灰的盒子出来。
“宋大人，这些便是我暗中收集的二皇子部分腌臜事的证据，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万全之策，不敢贸然行动。”
宋辞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证据说有就有。
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打开。
盒中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叠信件、账本，还有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证物。
其中一份账目明细上，清晰记录着二皇子搜刮民脂民膏，还有一部分则是二皇子强抢民女的证据。
让宋辞觉得震碎三观的是，这些被强抢的民女中，清晰记录她们哪里长得像李文殊。
李文殊可是长公主，和二皇子同父异母！
这种事情要是让李世民知道了，他还不得原地将二皇子给砍了，简直是皇室丑闻啊。
奇了怪了，原文中居然没有将这一段描写清楚。
他只是记得这位周铭大人在某一天的时候突然被杀了，他一家人是死后才被作者描写了很多笔墨。作用于太子绊倒二皇子。
可能周铭的死就和这秘密有关系。
宋辞带着这么一个惊天大瓜回到翰林院，接下来要如何做，他还得理清楚头绪。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晌午，翰林院突然炸了锅，说皇上要亲自来查《贞观大典》的进度。
按规矩，御前伺候的活儿向来是掌院学士独揽，别人连杯茶都递不上去。
陈大人被撸下来之后，这会儿上去的是王大人，全名王富贵，但他不愿意人喊他全名。
宋辞盯着库房架子上的青瓷茶具，突然捂着肚子哎呦一声：“王大人，我这早上吃了不干净的，怕是要……”
话没说完就蹿向茅房方向。
半柱香后。
王富贵瘫在茅坑边上吐得昏天黑地——宋辞特意往他茶里掺的巴豆粉终于起了效。
管事的没法子伺候御前，这让李世民的总管太监急得跳脚，挨个抓人顶包。
可其他学士要么装聋作哑，要么早躲得没影。
宋辞掐着点儿从墙角阴影里钻出来，扑通往地上一跪：“公公若不嫌弃，下官愿往。”
宋辞捧着茶盘跟在总管太监的身后，走路稳稳当当的。
来到李世民的跟前，他把青瓷盏稳稳搁在他手边。
“陛下尝尝新贡的庐山云雾？”
他拎着鎏金执壶的手稳得出奇，茶汤在空中拉出琥珀色的弧线。青瓷盏底暗藏的磁铁咔嗒吸住托盘，这机关还是昨儿连夜拿火漆改良的。
李世民刚抿了口茶就顿住了：“王富贵泡茶恨不得搁半罐饴糖，你这……”
“回陛下，茶香原该澄澈如水。”
宋辞趁机把托盘转了个角度，盏底暗纹在日光下忽闪——那是他照着李文殊生辰宴宫灯上的纹路刻的。
果然见皇帝指尖一颤，茶盏在磁吸机关上微微偏移，露出盏底更清晰的并蒂莲图样。